作弄老板的招(1 / 1)

項目經理老朱感覺這幾天特別背,泡情人被老婆抓住了;兒子在學校和老師打架,他請學校領導吃飯花了幾千塊不說,老師還不肯接受他的道歉。

昨天淩晨,老朱步行去廟裏燒香,結果一跤摔倒,差點沒掉下山去。他考慮,自己可能是被什麼鬼怪給纏住了,這一晚睡不著覺,他索性驅車來到自己的“富貴花園”的建築工地上,準備和看材料的趙老頭聊一聊,那老頭對鬼神很有一套。

停了車,老朱遠遠地聽到工棚那裏傳來說話聲。他知道,準是趙老頭和附近的居民侃大山,走近一聽,果然如此。

“要說那些老板一個個黑了心,可也不如咱農民有智慧。俺兒子搞了一個垂釣中心,都是些老板來釣魚。那些人釣魚技術不咋的,卻一個個要麵子。明明隻有10斤魚,我兒子給他們稱出20斤來,卻都笑逐顏開地走了。起初我兒子覺得我在工地上班,想白送他們一點,誰知,那頭豬卻不樂意。”趙老頭說的這話,老朱立即想了起來,是的,他去過趙老頭家那兒釣過魚,沒想到被這廝的兒子耍了。豬,擺明了是罵自己,老朱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衝進去。工棚裏另一個人說話了。

“你那算什麼?我每次給你們工地的老板送米,都是40斤米,摻10斤沙子。吃不死他,硌也要硌死他。”送米的!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1斤米兩塊多,白白地送給他20多塊不說,還得吃他的沙子。老朱氣得手腳冰涼。

這時,又有一個人說話了,“要我說,這些都算啥?這幫黑心的老板有次去我們那裏,一個個人模狗樣,開著寶馬。俺牽著條牛,非不給他們讓路。這幫人急眼了,一個勁兒地向咱說好話,咱不理,轉身就走了。”這人說著,得意洋洋地。趙老頭和那個賣米的笑了,“那你的牛怎麼辦了?”

“嗐,係上了唄。我一邊拴牛,一邊對他們說,有種的,像我這樣,把寶馬係在樹上吧。”這人話音剛落,工棚裏笑炸了鍋。

老朱怒不可遏,一掌拍開了工棚的門。誰知裏麵卻是一片黑暗,拐角處傳來趙老頭甕聲甕氣的話,“誰啊?這麼晚了!”

老朱吼了句“開燈!”燈開了,裏麵卻是空空如也,除了趙老頭,一個人也沒有。人呢?老朱愣住了。

“最近這裏不怎麼太平!我也想回去了。”趙老頭慢吞吞地說道。

不太平?鬧鬼?老朱冷笑一聲,忽然他心裏有點虛了。他也沒多說,轉身就走了出去。不行,得等等,沒準兒趙老頭把剛才那幾個藏在哪裏也說不定。

果然,老朱前腳剛走,工棚裏很快又傳來說話聲。一個蒼老的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這算什麼技術?人家老板偷工減料的招你沒見過吧?現場監理在旁邊的時候,他讓工人們往鋼筋上澆水泥漿,監理一走,他馬上就讓那幫工人將鋼筋從水泥中抽出來。一抽就是一大摞,你們想想,這堆鋼筋,要值多少錢。”聽到這裏,老朱的腳邁不動了。

“這還不算。監理公司,質監局,工程驗收組那幫人,都在他的帶領下,去趙老頭家釣魚,去看演出,洗桑拿,嘿嘿。我還跟在後麵拍了照。”拍了照?老朱額上的冷汗一滴滴地落了下來。這幫民工,一個個都有損招啊。自己做的那些事,原以為隻有天知地知領導知,普通民工,他們知道個什麼呀。誰曾想,他們也一個個猴精猴精的。

老朱再一次敲開了工棚,趙老頭正要說什麼,老朱已注意到屋裏,還是一個人沒有。他抖索著手,掏出一疊錢來,遞給趙老頭,說道:“老趙啊,這裏環境差,你辛苦了。這一千塊錢,明天買些紙錢燒燒,剩下的,再去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說著,老朱轉身走了。

工棚裏的趙老頭熄了燈,從夾牆的縫裏看到老朱的寶馬越走越遠,樂嗬嗬地笑了,他打開了枕頭下的那部小收錄機,換了盤磁帶,裏麵傳出唱京劇的聲音來,“明天有錢給工人們買點綠豆湯喝了。這個匣子還真不賴。”趙老頭撫摸著那部小錄音機,額上的皺紋一齊舒展開來。傍晚找了幾個老人幫著錄了個音,嘻笑怒罵,竟然比什麼都管用呢,“不問蒼生問鬼神咧,啷裏個兒啷”,趙老頭跟著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