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易動感情,若是動了,那就是一生一世。
“卡比來了,在前廳等候著。”女子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失望。
“嗯,我知道了!”
他走過她的身邊,麵無表情。
在麵對其他人時,他總是戴著麵具,即使是紅白藍,他也曾有一度不敢脫下麵具,隻怕這些人都看到他心底的脆弱。
“少爺……”
驀地,女子又叫了一下。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冷淡的目光盯著她不算美麗但個性十足的臉龐。
“小心一點。”
隻是一句關心之語而已?
他的眼眸眯一下,但仍是點了點頭。
“謝謝!”道了聲謝,他轉身就往前廳走去,絲毫沒把女子後麵那道熾熱的視線放在心頭上。
若是真要動感情早在幾年之前就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為何那雪不懂,柳泠也不懂呢?
她是如此聰明的女人,他的熱情是她點燃不了的,為什麼還要執著?
其實,風若曦也忘記了一件事實。
那就是:他也是一個固執的人,一旦決定的事便不會再改變。
柳泠對他的深情就如他對父親的仇恨,全都是在心中根深蒂固的大樹,拔不掉,惟有天天在心中像針刺一樣痛疼著。
進了前廳,在手下的通報下他繞入會客室,果然看到那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中年男人正抱著胸坐在椅子上,一見到他進來,諷刺的笑容立刻從嘴邊揚開:“嗬,我親愛的兒子,你翅膀硬了就連我的地盤也敢動。”
他在對麵從容坐下,溫淡淡地笑:“卡比老爺你又何曾時有當過我是你的兒子?”
“你本來就不是。”
“對的,我本來就不是,所以你也別怪我狠心。”
話說到這裏,風若曦仍是和煦地笑著。
然,這個五官立體的意大利男人卻一下子變了臉色,過了一會兒,複又揚開老臉,改以懷柔政策:“雷斯,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請你也念一下我對你的養育之情把檔案還給我吧?”
“養育之情?”
他嗤笑一聲,笑得卡比臉上的笑容掛不住,才又道:“你也憑跟我說養育之情?是誰在背後派殺手來殺我?又是我把那雪他們放在我身邊監視著我?還有……”他咬著牙,狠狠盯著眼前的男人:“我二十歲那年,又是誰陷害我坐了三年的牢獄?”在那三年裏,他吃盡所有的苦頭,有一次甚至被人打到小腿骨折。
他發過誓,這些他一定會雙倍奉還給這個男人。
“那件事是一個誤會。”
卡比顯得很是悲痛。“你出事那時我有派人趕過去,可惜,終究還是遲了。”
“是嗎?”
他翹起二郎腿,冷冷看著這個作戲的男人。
“與其說你來遲還不如說就是你通知警方的。”
“雷斯……”
卡比的話還沒說出話,又教風若曦給不悅地打斷。
“你不用假惺惺,我們的底細你我都清楚。無論如何,你的檔案我是不會還你。”他邪氣地笑起來。
眼見局麵已不可扭轉,既然都打開了天窗,卡比的神情也漸漸變了。
目光同樣冷狠,他瞪著眼眸,生氣地問道:“既然不把檔案還我,那你約我來這裏幹什麼?”
“聚舊!”
風若曦看著他,陰深深地掀開唇瓣。
卡比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見他朝外麵人打了個手勢,接著,一道金屬碰撞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似是車輪碾過地板的聲音。緊接著,“支”的一聲,車輪停了下來。
卡比看向門口,眼睛立刻張得大大地。
“總算是來了。”風若曦喃喃一句,目光也跟著對上門口上的身影,表情凝了一下。
記憶中,父親是英挺俊帥的。
他十二歲那年,父親四十多歲。今年,他三十歲,父親也該六十多歲了。
但是……
看著門口那滿頭飛揚的白發以及那被劃花了半張臉的老臉,他竟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人……就是父親?
這哪裏像六十多歲,分明就像是八十歲的老人。
他的目光隨之放下輪椅的下半截,那裏空蕩蕩的飄著兩褲管,估計兩條腿早就失去。
然後,他還沒咧開笑容,老人便已滿眼淚花,顫顫巍巍地喚了一聲:“雷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