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戈裏貢山之夜(1 / 3)

那天吃過晚飯,天還沒黑,西藏的太陽好似總舍不得去西山安睡,八點的時候仍然一片霞光流連。

老遠去鄰近的移動公司旁找車,剛巧看到移動公司的一個職員,藏族人,阿古頓巴。我想起阿古頓巴是藏族民間故事中的傳奇人物,他的機智足以與阿凡提媲美,而眼前的這個穿著漢族服裝的阿古頓巴,大概也擁有無限的智慧和機智。

他在單位外麵拿車,老遠問他現在可有車租去拉薩,他問,“天都快黑了,現在去拉薩做什麼?”

“送朋友過去,他們第一次來西藏。”

老遠說著指了指站在身後的我們。

“現在太晚了,可能沒有車會去,明天去吧。”

我們三個商量,白天去拉薩,要在拉薩住一夜,我們的目的地是林周,這樣一來比較麻煩,如果夜行去拉薩,天亮的時候抵達,可以馬上轉車趕往林周,最後決定,還是出去找車,連夜去拉薩。我們在街頭轉悠,希望能截到一輛去拉薩的大巴車也好,在橋頭看到阿古頓巴正開了他的豐田車慢慢悠悠的閑逛,看到我們伸出頭來問:“還沒找到車呀?”我們點頭,一臉的無奈。

老遠跑上前去,我們緊跟著,隻聽他問:“你現在去不去拉薩?”

“要我送你們去?”阿古頓巴有些驚訝。

“當然,我們會付錢給你的。”

從安多前往拉薩要七個多小時的車程,大巴車的價格可能便宜些,如果包阿古頓巴的車,一定是筆不小的數目。雖然阿古頓巴和老遠是朋友,但涉及金錢時,還是不肯放鬆的,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的價格定為七百元,是坐大巴車的三倍。

我們把行李放在後車箱,車子在加油站加了油,與玉瑩告別,一切準備就緒,阿古頓巴似乎還沒有發車的意思,老遠問:“還要等人?”

“我剛打電話叫了兩個同伴,一起去拉薩玩,我把你們送到了,你們走了,我一個人多無趣。”阿古頓巴也喜歡熱鬧的。

過不多久看到他的兩個同伴來了,都是藏族人,大概與阿古頓巴一樣,受了教育,所以比較漢化,穿著與我們一樣。另有個藏族婦女跟在後麵,手上提著個塑膠袋,等他們上車了,把袋子交給他們,又說了幾句話,大概是囑咐之類的話吧。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坐在後排,他們三人擠在前排,前往拉薩出發了。

此時將近九點,暮色降臨,天邊隻有一片微黃,蜿蜒的公路在黃昏的投射中伸向遠方。遠遠的,看到前麵一座巍峨挺立的高山――海拔四千八百米的申戈裏貢山,極目望去,是禿兀的石塊和粗獷得沒有一棵樹木沒有野草的石山,荒蕪的石山在暮色中寧靜和諧的呈現在眼前,讓人如癡如醉的沉迷其中。

剛出安多縣城,手機就沒了信號,隻能當時鍾看看時間了。

阿古頓巴的兩個同伴是老遠不認識的藏族人,麵對陌生的朋友,一時竟有些語塞,不知話從何起,好在他們十分熱情,拿出先前藏族婦女交給他們的塑膠袋,遞向後座的我們,老遠低頭一看,原來是吃的東西,袋子裏裝了滿滿的風幹牛肉和蘋果,老遠問:“那是你妻子吧,好體貼,帶了這麼多好吃的。”他笑了笑,可能不太懂漢語,又把袋子轉來遞給我和清揚,我們禮節性的一人拿了一塊風幹牛肉。

早幾天就聽老遠說過風幹牛肉的味兒,我和清揚拿著還不知如何吃,就見老遠撕扯起來了,像小時候吃牛皮糖一樣,清揚問他:“好吃嗎?”老遠點頭,一個勁的吃。我們見狀也往嘴裏送了,使勁撕了一塊,牛肉越嚼越有韌性,腥味在嘴裏四處溢開,一小塊牛肉,楞是沒法往肚裏咽,又不能吐出來,那是對藏族同胞的不禮貌,先前也說過,風幹牛肉是藏族同胞款待上賓的食物,豈容我們有浪費之理。我硬著頭皮吃完了一整塊,清揚對濃重的腥味已經有些想嘔吐了,老遠接過他手裏的牛肉,幫了清揚一把。見我們手裏沒了牛肉,藏族同胞又轉身遞過來,我們忙說不用,已經飽了,隻見老遠仍是有滋有味的吃著,清揚打哈哈說:“你真是能入鄉隨俗,什麼都能吃。”“那是,我能做漢族人,也能做藏族人,隨遇而安嘛,看你嬌生慣養的,酥油茶也不喝,風幹牛肉也不吃,這些可都是好東西。”“你吃吧,我實在是沒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