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采風活動結束,在石棚村鄉親們和學校孩子們的夾隊歡送中,我們依依惜別,準備離開石棚村,離開我紮根1年的大山。
“江叔叔,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們呢?”童老師的女兒偎依在媽媽懷裏,拉住我的手,淚眼朦朧。
我望著孩子天真而純淨的臉,輕輕摸著孩子紮得很整潔的朝天小辮,這一定是媽媽紮的,自從媽媽回來,孩子就告別了蓬頭垢麵的日子。
有媽媽真好啊。
我突然想起了姍姍,想起了哭喊著找媽媽的姍姍。
我的眼淚差點掉出來,拍拍孩子的臉蛋:“乖孩子,叔叔有時間還會再來看你們的。”
童老師女兒點點頭,伸出小手擦擦眼睛。
我受不了這場景,轉身疾步上車。
車子出發時,揮手送行的孩子們個個都淚光點點,童老師邊揮手笑著告別,另一隻手卻在擦眼角。
我咬住嘴唇轉過臉,看著另一側綿綿的群山。
回到江城,我連夜寫完了馮世良交辦給我的特殊報告,第二天一上班就把報告交給了馮世良。
在我的報告裏,全部是扶貧工作組的感人事跡,而這些事跡,來自於我的親眼所見所聞,來自於石棚村老百姓的親口敘述,來自於老顧的實幹和豪爽,來自於老村長的交口稱讚。
我不想多琢磨馮世良交給我這任務的用意,隻想憑做人的良心來完成這任務,不讓自己問心有愧。
在馮世良辦公室,我站在馮世良辦公桌對麵,他低頭在看我的報告。
馮世良看了大約10分鍾,抬頭看著我,眼神有些閃爍:“報告的內容都是你親自調查的?”
我點點頭。
“沒告訴別人是我專門安排你的任務吧?”
“沒。”
馮世良出了口氣,把報告收起,放到文件夾裏,看著我點點頭,突然笑了下:“你知道我讓你搞這個報告的用意嗎?”
“知道,馮總是要全麵了解扶貧工作組最真實最詳實的工作和作風狀況,掌握第一手資料。”我痛快地回答。
馮世良沉吟了一下,又笑了:“回答地不錯,就是這樣。好了,你回去忙吧。”
我這會心裏其實很緊張,聽馮世良一說,如蒙大赦,忙出了他辦公室。
其實我並不傻,能猜到馮世良的真實用意,我想馮總今天估計有點失望,一是失望於報告的內容,二是失望於我的愚鈍,我竟然不能心領神會理解他的真正意圖。作為一個身居高位的老總,馮世良不可能對我這個隻有工作關係沒有私交的下屬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隻能讓我自己去意會,偏偏我就是沒有意會到。
我清楚,如果我真的貫徹了馮世良含混晦澀的意圖,就得出賣自己的良心,老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倒更大的黴。老顧現在已經夠慘了,我不能幹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即使老顧到現在還對我有誤解。
回到部裏,我召開全體人員會,安排將開始的春天大會采訪事宜。
一年一度的春天大會,是報社也是記者部的一項重要采訪任務。
我的計劃是將人員分成兩組,我帶3名記者采訪代表會議,白雲帶3名記者采訪委員會議。
不知不覺,白雲在記者部的地位已經慢慢凸顯,這一是因為白雲的人緣,二是因為白雲在我們進山這一周獨當一麵,獨立處理了不少工作,能力得到了鍛煉,得到了認可。
我公布了分組方案,大家沒有表示什麼異議,白雲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表示絕對服從。
在公開場合,白雲從不會和我對抗,從來都是百分之百的服從。
白雲不論是從家庭還是工作環境,都決定了她是一個見過場麵的人。
做記者的一大好處就是能鍛煉人,內向靦腆的人,幹上3個月記者,保證能上得大場和,保證能落落大方侃侃而談。
確實,記者接觸的人和場合太多了,上至大人物,下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無所不交,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講,實在是鍛煉自身素質的絕佳職業。
剛安排完工作,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技術部的人進來對我說:“江主任,給你們配置的新電腦拉過來了,現在就可以安嗎?”
大家一聽要換新電腦,都很高興。
“行,安吧!”我說,心裏琢磨著怎樣能保住我的那台舊電腦。
技術部的人開始往裏搬電腦,大家開心地收拾各自的辦公桌。
“哎,怎麼就7台電腦,我們記者部8個人呢。”白雲問技術部的人,“為啥少了一台?”
“這個就不知道了,社辦給我們下達的數量,我們隻負責安裝,別的不管。每個辦公室的電腦台數,都是吳主任親自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