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析了半天,最後堅信第三個版本是真實的,那就是藍月為了我自己做出了犧牲。
當我確信自己的判斷後,看著藍月說:“我知道了,明白了,你是為了我這先進放棄了自己的先進,你找丁主任跟他做了一筆交易,對不對?不要忽悠我,我終於想透了,這事就是這樣,你跟我說的安排就是這意思,絕對是,百分百無疑。”
藍月看著我半天沒說話,一會笑著搖頭:“咦,你還挺會分析的嘛,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招了吧,對,是的。”
我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藍月說:“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先進對你太重要了,對我而言卻沒什麼重要性,僅僅是個榮譽而已,還有,就因為我們是一家,因為我是你姐你是我弟弟,我們是一個爸媽的。”
我心裏很感動,又覺得對藍月很有愧:“你一直在為我默默付出,為我做了很多事,為了我,你付出的太多。”
藍月的眼神垂了下來,輕聲說:“傻,說什麼呢,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在做什麼自己知道,我心裏願意,我覺得做的很值。我知道該放棄什麼,也知道能收獲什麼,我放棄的不過是一片綠葉,卻能為你收獲一個春天,這不是很值嗎?”
我說:“你總是在不停地放棄著。”
藍月淡然一笑:“人生在世一定要想清三個問題:第一你有什麼,第二你要什麼,第三你能放棄什麼。對多數人而言,有什麼很容易評價自己的現狀,要什麼內心也有明確的想法,最難的是不知道不敢放棄什麼,這恰能決定你想要的東西能否真正實現,沒人可以不放棄就得到一切。不管我已經放棄了什麼,不管以後還要放棄什麼,我堅信所放棄的都會有收獲。”
我說:“你這樣做會不會覺得累,會不會很煩?”
藍月搖搖頭說:“心累就是常常徘徊在堅持和放棄之間舉棋不定,煩惱就是記性太好,該記的不該記的都留在記憶裏,我所做的都是自願的,怎麼會心累煩惱呢?”
說著藍月做輕鬆狀笑起來。
我看著藍月:“你似乎說的不全是自己的心裏話,我堅信你的心裏仍然還會累,還會有很多煩惱,有些事是不可能輕而易舉就放下的,有些事是不會忘記的,你回答我,對不對?”
藍月緊緊咬咬嘴唇看著我:“為什麼你總要這麼咄咄逼人地問我,不要逼我好不好?有些事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必須回答,難道你就不能裝糊塗,就不能讓我寬鬆點?你不是喜歡裝傻嗎,那你就裝傻不行?你能對朋友和同事寬容,能在很多事上寬容,難道就不能對我寬容一點?就不能在我們之間的事上寬容一點嗎?”
我的心痛起來,低下頭不說話。
藍月又緩緩地說:“剛才我的話有些重了,抱歉。”
我說:“沒什麼,我沒覺得重,你怎麼說我我都不會覺得重。”
藍月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一會藍月輕聲喃喃地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寬容是一種美德,寬容別人也是給自己的心靈讓路,隻有在寬容的世界裏,才能奏出和諧的樂章。我們不但要自己快樂,還要把快樂分享給朋友、家人甚至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因為分享快樂本身就是一種快樂,一種更高境界的快樂。
我希望你能想開一些事,寬容對自己,寬容對過去的事,不要硬和自己過不去,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努努力加把勁咬咬牙就過去了。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做錯一件事,明明錯了,我們卻不願認錯,總有理由辯解,總有借口推托。其實錯了就是錯了,再動聽的說辭都難以彌補,再美妙的掩飾,都無法挽回。執迷不悟隻會一錯再錯,敢於認錯才能避免再錯,有時候學會放棄才更懂得擁有懂得珍惜。”
聽著藍月的話,我心裏悵然了很久。
這失而複得的先進讓我心裏鬆了口氣,卻並沒感到多麼歡欣,不歡欣的原因不是因為吳非對我的算計和當選,而是因為藍月為我付出的代價。
這件事讓我覺得很窩囊,我的進步竟然要靠藍月的失去來換取,我還是男人嗎?
幾天後,全省大討論現場會在江城如期召開,參加會議的人雖然不多,但規格很高規模很大,這是今年在江城開的最高級別的一次大會。
我們宣傳組的人在藍月的親自帶領下,按各自分工,緊張而有序地忙著,一切很順利。
大會最重要的議程和內容自然就是省裏最高大人物的發言了。
他的發言也是大會的最後一項議程,既有總結回顧,又有前瞻部署,他的講話稿提前印發給大家了,與會者人均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