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藍月那裏出來,我接著就回去安排這事。
開完會安排完,記者小鄭進來遞給我一篇稿子,說這是他前兩天根據群眾提供的線索寫的一篇曝光稿,正琢磨著要不要給我,因為擔心會被斃掉,正好今天開了這會,他覺得比較適合目前的形式,就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這篇稿子是記者暗訪,內容是在市區有家地下舞廳,裏麵搞黑燈貼麵舞,每晚客人很多,男的三教九流,民工、無業遊民、混混、小商販,女的清一色都是陪舞的,年齡從20到50都有,自發的,陪一曲舞最低10元,高了客人看著給。說是跳舞,其實就是在黑燈瞎火中胡亂摸,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醜惡行為。這舞廳每晚營業到2點,音樂嘈雜,管理混亂,打架鬥毆現象不斷出現,周圍居民深受騷擾之苦,打電話向報社反映此事,正好小鄭接到的電話,就直接去暗訪。
小鄭進一步暗訪,發現這還不是全部,在舞廳後麵有幾個包廂,名義上是練歌房,其實是客人和舞女胡搞的地方,打一炮老女人20,年輕的最多也不超過100,名曰吃快餐。除了吃快餐,還有舞女帶男的出去回家吃大餐的,或者女的跟男的出去吃大餐。
很明顯,這是一個打著舞廳娛樂的名義進行非法活動的犯罪場所。
看完稿子,我毫不猶豫簽發了,同時為了避免出現麻煩,我把稿子上小鄭的名字劃去,署名本報記者。
小鄭對我刪去他名字不理解,說還指望借這篇稿子出名呢,怎麼能不署名呢?
我沒和小鄭多解釋,隻是拍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我是你上司,兄弟記住,上司是不會害你的。”
小鄭沒說什麼,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不悅,怏怏走了。
第二天稿子在報上發出來了,署名卻讓我意外,小鄭的名字出現在了本報記者的後麵。
我有點惱火,去總編室找值班編輯發火,值班編輯委屈地說不是他改的,小鄭昨晚10點多來到總編室,自己把名字加上的,稿子是小鄭寫的,他要署自己名字值班編輯也不好攔,就這麼發出來了。
小鄭是分到記者部半年多的新記者,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心想寫篇曝光稿來提高名氣,看我刪了他的名字不敢和我硬對抗,私下又加上了。
對此我不好多說什麼,稿子已經出來,再說別的也多餘。
不過我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稿子發出來後,立刻就引起了治安部門的注意,治安人員當晚就采取行動突擊了那家舞廳,當場抓了幾對賣和嫖的,同時對舞廳做出了取締關門的決定,並抓了舞廳老板。
小鄭隨治安人員參加了此次行動,又寫了篇稿子發了出來。
小鄭對我刪除他名字的舉動顯得很不以為然,我從其他記者那裏聽到了他的牢騷,說我小心過分了,大可不必這樣做。
我當做沒聽見這些話,保持著克製。
一晃10多天過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暗暗慶幸,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小心過分了。
這天上午,我剛到辦公室,突然聽到一個驚人消息:小鄭在上班的路上被人打地渾身是血進了醫院。
我急忙去馮世良辦公室,向馮世良彙報此事。
刁強和胡靜正在馮世良辦公室談事,聽我彙報完此事,胡靜不由看看刁強,眼神裏帶著疑問,刁強則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裏抽煙,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馮世良聞聽此事,臉色突變,忙安排胡靜和我代表他去醫院看小鄭。
去醫院的路上,胡靜顯得有些心神不定,一會看手機,一會左顧右盼。
我淡淡說了一句:“胡總幹嘛呢?屁股下有什麼東西紮著了?如坐針氈一般。”
胡靜掩飾般地笑了下:“嗬嗬,沒什麼。”
我瞥了一眼胡靜,沒再說話。
到了醫院,小鄭的傷不輕,鼻梁被打塌,正進行創麵清理,門牙打掉了2個,一隻胳膊折了,右手背被刀子劃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人幹的?
等小鄭清理完傷口打上吊瓶,我問小鄭事情的緣由,小鄭嘴巴漏風,好半天才說清楚事情經過,原來他上班的時候,正騎車走在馬路上,走到一個僻靜巷子時,突然一輛摩托從巷口拐過來,直接衝他撞過去,把他撞翻在他,小鄭被撞得發暈,還沒爬起來,接著又過來幾輛摩托,車上的人下來把他圍起來就打。
小鄭忙表明自己的記者身份,說他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可那幫人說打的就是你這狗日的記者。
小鄭本來就不會打架,別說他們一幫,就是一個小鄭也未必能打得過。就這樣,小鄭被他們痛毆一頓,渾身是血,差點昏死過去。他們臨走時,一個留小胡子的混混衝小鄭肚子又狠狠踢了一腳。
小鄭說自己被打的過程的時候,胡靜拿起手機出去了,沒聽到全部。
我聽小鄭說完,拿起手機給馮世良打電話彙報情況,先說了小鄭的傷勢,接著說了小鄭受傷的經過。馮世良在電話那邊一聽火氣上來了:“這是典型的尋釁滋事流氓行徑,光天化日之下毆打記者,這還了得,馬上報案,一定要抓住凶手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