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累?十二漠然勾起嘴角,視線落在雲若寒身上,或許是被囚禁了太久,他的神色略顯暗沉,曾經溫文儒雅的少年,如今卻隻剩下落魄與對現實的妥協,不知為何,見到這樣的雲若寒,十二心底忽然怒了,深邃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猶若一泓寒潭,刺在他的身上。
雲若寒被他古井無波的視線看得心頭惴惴,不安的撇開頭,喉嚨一澀,“你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要來?這裏可不是能夠讓她胡來的地方啊,這是雲天門,是位於玄武國頂端的存在,她究竟為何而來?
雲若寒分不清此刻心底究竟是歡喜多一些,還是擔憂多一些,他氣!氣十二的莽撞,又氣自己的無能,可他又喜,喜她能為了自己深入虎穴,喜她的心底有他的一席之地,兩種極端的矛盾充斥在他的心尖,拳頭在身側緊握,微顫的手臂震得鐵鏈哐當直響。
“為了還你上次的人情。”十二冷漠的說道。
“人情?”雲若寒眸子一暗,對上十二那雙深邃的眸子,心底暗暗失落。
他自然知道十二口中的人情是什麼,不就是半月前他與司馬懿一戰,卻在得勝後宣布退出,將報仇的機會讓給她嗎?
原來她隻是不想欠自己,這樣的認知讓雲若寒心頭愈發苦澀,“我當時隻是……”
“我不想知道你那麼做的理由,總之,這是我欠你的。”淡漠的音色從紅唇中吐出,波瀾不驚,“這個東西真的弄不掉?”十二指了指懸在灰牆上的鐵鏈,沉聲問道。
“是,這是天底下最為堅硬的礦石所鑄,就算你能夠打斷它,也無法離開這裏,這個房間早就被大長老布下了結界,隻能進,不能出,沒有武尊的實力,想要逃掉,根本是不可能的。”雲若寒苦笑一聲,“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哼。”十二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來救你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與你何幹?”說罷,她撩袍坐下,手掌從黑袍中伸出,手腕一翻,一瓶白色的藥瓶赫然出現在掌心。
“這是靈藥?”雲若寒一驚,他恍惚的覺得十二身上的謎團愈發大了,從一個聲名狼藉的廢物,一躍成為了高手,一身詭異的修為,還有那近乎恐怖的戰鬥經驗,再加上現在這靈藥,她……到底有什麼秘密?
十二沒有理會雲若寒的驚訝,她調整著內息,定了定心神,眸光不著痕跡的掃過那拇指粗的寬大鐵鏈,斬不斷?逃不掉?哼!那隻不過是弱者的說辭,她十二從來都不是弱者!
心緒很快平複下來,十二打開藥瓶,一口將靈藥喝盡,這可是千金難求的頂級靈藥啊,要知道上次十二隻喝了一點,就突破了瓶頸,而現在,她居然一整瓶全部喝光!可想而知,此刻她體內的鬥氣有多瘋狂。
就像是一座活火山,突然迸發出猩紅的岩漿,在她的四肢百骸中劇烈衝擊著。
十二緊咬著牙根,強忍著身體裏抽筋斷骨的巨大痛苦,一張臉瞬間慘白,唇瓣烏青,冷汗順著她冷峻的臉頰一滴滴落下,睫毛顫抖著,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早已緊握成一團,她麵目猙獰,脖頸上青筋暴起,一股股瘋狂的氣流在她的五髒六腑裏衝撞,痛!極致的痛!
雲若寒膽戰心驚的坐在一邊,看著這麼痛苦的十二,他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他太清楚一口氣喝下一瓶頂級靈藥的下場,若是十二扛不住,等待她的必然是爆體而亡!俊秀的臉頰布滿了憂色,他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十二,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她緊蹙的眉頭,看著她咬破的紅唇,看著那從傷口中滑落的血絲,雲若寒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無數的刀子在割。
時間流逝得緩慢,就在十二全身心與體內的鬥氣進行搏鬥時,地下室內傳來了一陣陣淩亂的腳步聲,雲若寒心頭一緊,在被關進這裏時,他的修為被大長老以結界封住丹田,現在的他,隻是空有招式,全無鬥氣的普通人,腳步聲越來越大,來人至少有好幾十個,雲若寒緊張得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他一咬牙,從冰涼的地上站了起來,往前幾步,修長的身影將盤膝坐在地上的十二遮擋著,神色冷冽的看著那扇被十二轟出大洞的鐵門。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鬢發花白,臉上皺紋橫生的老頭,領著約莫二三十人走到牢房外,他指著被十二破壞掉的鐵門,冷聲質問道。
老人一襲白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頭發往後捋著,寬額,細眼,眼中內斂精明,一看便是個不好相與的,他便是雲天門大長老,掌管刑堂,也是一名武者,實力已到達武尊八階,且還是一名結界師,玄武大陸,能夠一身修行兩個職業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結界師這個早就沒落的職業?
他身後左右站著兩個墨發飄飄,一身黑袍的俊美少年,皆是一等一的容貌,不過眉宇間帶著幾分暴戾與陰柔,這兩人是大長老座下最為得意的入室弟子,也是刑堂的一份子,修為皆是武者十階,一個十階初期,一個十階巔峰,而兩人身後,跟著的則是一群白袍少年,他們的實力隻能算一般,最高的不過是七階,最低的也就五階,隻是勝在人數眾多,一眼看去,氣場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