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知道嗎?”十二鬱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譏諷,“既然不知,你怎知我陰德有損?自古王侯將相,哪個不是腳踏皚皚白骨?怎到了我這兒,就是損傷陰德了?”
十二最厭惡的就是這些滿口仁義道德,慈悲心腸的和尚,她腦海中浮現了木離那飄渺出塵的身影,心頭更是惱怒!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我大師廂房請你一敘。”一名沙彌從後院行過,走到十二麵前,躬身說道。
“大師?”又是哪門子大師?
“是今日開壇做法的鴻運法師,女施主請。”沙彌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動作,十二眉梢一翹,看了眼站在原地一臉肅穆,嘴裏不斷念著清心經的和尚,利落的轉身,進入後院廂房。
鴻運法師,傳說上窺天機,下看人前後兩世的大師,其佛學精湛,已是登峰造極,有人說,若能得鴻運法師掐指一算,便可避禍免災,若能得他開光靈符一道,便可仕途昌隆,隻是這種話,若十二知曉,定會不屑一笑。
將希望寄托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身上,那人奮鬥一生豈不是不值?
“施主請,大師就在裏間等你。”沙彌將十二引到一處廂房外,將房門輕輕推開,十二抬腳進去,明夜剛要跟上,卻被一道結界擋住,他臉色一變,一把揪起身旁沙彌的袈裟領子,冷聲質問道:“為什麼這裏會有結界?你們到底想要對主子做什麼?”
“這位施主,請稍安勿躁,大師自有打算。”沙彌嚴肅的說著,即使被人如此粗魯的對待,他也沒有半分怒氣,一副平和、淡然的模樣,仿佛已脫離這紅塵,遊離在紅塵之外,。
“哼!”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明夜雙手抱著胳膊,警惕的站在結界外,一雙眼死死盯著裏麵。
十二剛跨入房門,就感覺到身側的空氣有瞬間的扭曲,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次元,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隻兩把木椅,一張圓桌,有一人背對房門而坐,一襲白色長袍,禿頂上有九個檀香印記,十二繞過那人,坐在他的左手邊,手掌輕托下顎,視線隻在房中掃視一圈後,便落在這人身上。
她是臨時起意才決定到護國寺來,可她怎麼覺得,這人是專程在此等候她的?
“施主,請用茶。”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蒼老,皺巴巴的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咕嚕嚕在十二麵前的茶盞裏滿了一杯,霧氣嫋嫋,清香撲鼻,十二開口道:“大師請我前來所為何事?”
“老衲想與施主下一盤棋。”他右手一揮,桌上竟憑空多出一副期盼,黑白棋子裝在棋盒中,他一撚雪白的胡須,轉過身來,一張平凡到丟進人群裏也找不到的長相,眼角溝壑叢生,一雙微微眯起的眼裏,精光內斂。
這一手……
十二了然,隻怕這位大師也是一名武者,身上有空間物品,所以才能隔空取物。
她隨手要過黑子,兩人圍坐在棋盤兩側,專注的下了起來。
觀棋如看人,十二的棋風與她的個性一樣,狠戾、果斷,充滿是殺戮,哪怕自損八千,也要傷敵一萬!所布下的每一步棋都暗藏殺機,而這鴻運大師,卻在輕描淡寫間將她的布局破掉,兩人來來回回已下了一個多時辰,十二麵色凝重,鴻運大師亦是額冒冷汗。
“阿彌陀佛,施主棋藝高超,老衲自愧不如。”最後,鴻運大師以三子之差輸給十二,期盼之上,儼然已是一副死棋!
“棋也下了,大師可否告訴我,請我來此究竟所為何事?”十二拍著手,漠然問道。
鴻運大師忽然從椅子上站起,對著十二匍匐而跪:“施主,請你答應老衲,日後必將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可徒增殺戮,不可多造罪孽,定要讓百姓安樂,以至國富民強。”
十二一掌拍在木桌上,蘊含了鬥氣的一掌,竟震得棋子刷刷的從期盼上騰空而起,她目光森冷,看向地上的和尚:“你是不是也想說我是什麼見鬼的預言之女?”
鴻運大師垂頭不語。
“看來被我猜中了?”十二冷笑道:“你也是青龍國國師的人?”
殺氣從頭頂將他整個人籠罩,十二身側的拳頭已然緊握。
她平生最厭惡的就是所謂的天命,所謂的定數!
可一連兩天,竟有兩人在她麵前口口聲聲說什麼她是預言之女,她將統一四國,說這是老天為她定下的路!
開什麼玩笑?
十二傲然一笑,鬱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地上的和尚,一字一字緩慢開口:“我是不知道你們從哪兒聽來什麼狗屁預言,可我今天就把話撩在這兒了,我不稀罕做什麼女皇,更不想統一四國,我那個野心,也沒那個抱負!你們要是想玩什麼天命遊戲,找別人去吧!”
說罷,她抬腳就往外走,離開前,她未曾看到,身後鴻運大師臉上那一抹篤定的笑!
天命難違,若能輕易改變,怎可算得上命定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