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挖墳埋人(1 / 2)

十二在三更時分就已經醒了,頭疼得厲害,她剛想從床榻上坐起來,卻發現手被人緊緊握住,眼睛微微一轉,便看見了守候在她床側,趴在床沿的木板上,墨發淩亂,紅衣豔豔的淩宇寒,他睡得並不安穩,一隻手死死包裹著她的右手,即使是在夢中,也不曾鬆開過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十二想要抽出手的動作,淩宇寒雙眼睜開,鬱黑的眸子裏流光溢彩,“你醒了。”鬆開手,從一旁的茶幾上提壺滿了一杯溫茶,遞到十二手邊:“醒醒酒。”

十二順從的接過,喝了一口,喉嚨的幹澀才舒坦了不少,緊蹙的眉心緩緩鬆開:“我睡了多久?”或許是因為難得酒醉的緣故,嗓音聽上去多了幾分嘶啞。

淩宇寒心疼的難受,接過空了的茶杯隨手放到一邊,然後自己撩袍側身坐到十二身邊,一隻手抵住她的眉心,輕輕揉動著:“睡了一整天,現在剛過三更。”

“邱樓她們可有到?”

“太陽落山時已經到了,所有人都被安置在校場,別擔心。”淩宇寒細心的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件一件告訴十二,“不過,邱樓一直嚷嚷著要來見你,被雲若寒攔下了,明夜還在外麵。”他指了指帳外,白色的帳簾在燭光下隱隱可以看到一條黑色的剪影。

十二運起鬥氣,將體內的酒意散去,聞了聞身上有些許異味的衣服,眼眸中掠過一絲厭惡。

“我出去等你,你先換衣。”淩宇寒微微一笑,不似往日的妖嬈,倒多了幾分醉人的溫柔,俯身,在十二的額頭落下一吻,隨後,便起身離開。

明夜雙手環抱住肩頭,如同一尊雕塑,守候在帳營外,麵若寒霜,一襲黑衣染上了些許潮濕的水汽,見淩宇寒出來,他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她醒了。”淩宇寒邪肆的笑開,“真難為你從下午一直守在這兒。”

話意有所指,恐怕這明夜是害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己會對如意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吧?

淩宇寒心頭嗤笑,若他真有這個想法,早就已經化作餓狼,將她撲倒了,又怎會等到現在?

說來說去,隻不過是一句舍不得。

瞧見他臉上的譏諷,明夜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十二換上一件幹淨的黑色錦袍,將馬尾重新紮好,一身清爽,從裏麵行出,察覺到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敵對,眉梢微微一皺:“你又招惹他了?”

話是衝著淩宇寒說的,明夜就算不喜他,也不會出言得罪他,想來想去,肯定是這人調笑了明夜,這才使得明夜一張臉黑乎乎的,明顯是動怒了。

淩宇寒嘴角的笑加深幾分,雙手一攤:“我可不敢,就是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你說對不對?”

他朝著十二拋去一個媚眼,目光瀲灩光華,似有能蠱惑人心的魔力,十二嘴角一抽,神色漠然,八風不動,“那些屍體可有處理好?”

“雲若寒說等你醒了,再火化。”明夜恭敬的回道,“如今屍體還堆積在堤壩。”

“我記得白日城後有幾百畝農田?”十二頓了頓,“派人將屍體運送過去。”

“是!”明夜拱手領命,狠狠瞪了淩宇寒一眼,轉身朝著主帳飛去,他一刻也不敢耽誤十二所說的命令,李岩聽聞此事,立即調派近三千士兵,趕赴堤壩,準備將屍體運送至農田。

郎空之上,月朗星稀,晚風拂麵而來,十二緊抿著唇線,抬腳與淩宇寒同道離開校場,先一步抵達農田。

農田幹涸,成塊狀,仿佛多日來未曾受到過雨水的澆灌,順著田地上方的田坎一路緩行,田坎兩側,古樹蕭條,枝椏枯黃落葉隨風而落,這些農田種植的大多是稻草、米穗,隻可惜,還不到收獲的季節。

“這地已經不能用了;。”淩宇寒彎下腰,墊了墊農田裏硬邦邦的沙泥。

“我想將她們安葬在此處,也算是落葉歸根,畢竟這裏是她們的家。”十二淡淡的說道。

淩宇寒悄聲站了起來,手攬住她的肩頭,將十二的腦袋抵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柔聲道:“不是你的錯。”他如何看不出,十二最為痛苦的,是什麼?玄武、白虎兩國交戰,打著的是她司馬如意的名義,雖然嘴上沒說,可在她心裏恐怕是自責的。

自責著,為何自己沒有早些趕到;

自責著,為何當初要重創白子旭。

明明有時候心善到讓人哭笑不得的地步,卻偏偏要故作冷酷無情,這性子,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淩宇寒心頭一笑,伸出手狠狠捏了捏十二的鼻尖:“你已經做到了可以做的一切,要怪隻能怪白子墨狼子野心,隻要他一日有吞並三國的想法,一日想要一統江山,如今的場景總會出現。”

隻不過是開戰的理由不同而已。

十二閉上眼,幽幽一歎:“我知道。”

兩人並肩站立在農田上方的空地上,枯萎的田園,蕭條的風景,仿佛連這天,這地,都在為這些慘死的人悲傷。

遠方有火把的微光漸行漸近,十二收斂了麵上的哀色,背脊筆直,宛如一隻孤狼,靜靜站立在月光之下,黑色長衫凜凜,衣決在涼風中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