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到十一的蹤影,十二索性在貧民窟住了下來,挑選的位置正好在二十四號的對麵,可以密切的監視整個住宅的場景。
可是,她連續監控了兩天,可十一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找不到人。
十二心頭煩躁,離開房間,來到樓下的小賣部,“大姐,你知不知道二十四號的李瓊最近去哪兒了?”
“咦?”小賣部的老板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婦女,見十二長得眉清目秀,不知道與那李瓊是個什麼關係:“你是她?”
“我是她的親戚!”十二盈盈淺笑著,看似乖巧,卻無人看見,她眼眸中那片森冷。
“哦,”婦女一副了然的表情:“她啊,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她都在那片山上的亂葬崗,要足足呆上七天才會下來,你要找她傷那兒去吧。”
十二道謝後利落的轉身,她還能夠聽見背後婦女嘀咕的聲音:“不知道李瓊這麼多年打哪兒冒出來的親戚,她不是無父無母,沒有親朋好友嗎?”
不管婦女心頭如何猜想,十二在拐道後,直接騰空飛向貧民窟後的森山。
深山裏一片幽靜,沒有任何野獸棲息的氣息,偶爾有幾隻烏鴉泣血哀鳴,陰風陣陣,十二幾個起落,便抵達了山巔。
一片蔥綠的叢林後,便是開闊的平地,平地上有無數座孤墳,隻立了個石碑,甚至有些連字也沒刻上,荒山野林,透著一股子詭異與森冷,十二眯起眼,身影飄落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借著叢密的枝椏,遮擋住自己的身影,她敏捷的視力,自然看見了整個山頭唯一一個活人。
穿著洗得發黃的白色襯衫,背脊彎折成半弧形,佝僂著腰,留著蘭花頭,頭發黑白交錯,那人跪在一座墳前,手裏還燒著冥紙,跟前擺放著兩個蘋果,插著香,似乎是在祭拜誰。
十二心頭微沉,一種難以言狀的感覺忽然襲向心窩,那人就是十一?是她心心念念,恨不得親手殺了她的十一?
記憶裏,十一是個愛笑的孩子,青春、活力,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地方,她也能夠保持最後的純真,無論如何十二也無法將記憶中貌美如花的女人,和眼前步伐蹣跚,遲遲垂暮的老婦聯係起來。
“十二,你若是在下麵錢不夠用了,記得托夢告訴我。”一道蒼老、虛弱的聲音隨風傳入十二的耳膜,她瞳孔一縮,五指猛地摳緊了身下的枝幹。
事到如今,十一你還說這些做什麼?逢場作戲嗎?
“不過這麼多年,你一次也沒入我的夢,你說,你是不是還記恨著我啊?”
是啊,我恨你,恨到千辛萬難終於來到了你的麵前,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也對,你一向做人是非很明,性子又那麼剛烈,我當時愚蠢的做法,你又怎麼會不恨?”
愚蠢?你現在才知道愚蠢,晚了!
十二臉上浮現了冷笑,她剛要出手了斷十一的生命,卻不想,被下一句話震在了原地。
“十二啊,你在奈何橋上刻要等著我,我還沒向你贖罪呢,拖著這條早就該死的命,我就隻是想你能入我的夢,哪怕你告訴我你恨我,也好過這麼多年,你不來見我啊。”
“我錯了,真的錯了,”老婦背對著十二,語帶哽咽:“我不該被傑森說服,當初更不該一時鬼迷心竅,你是我的親姐姐,我怎麼就偏生不信你?為了脫離組織,我居然傻到和傑森聯手,以為殺了你,我就可以得到幸福,可以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可是你看,我現在得到了我想要的,但是這麼多年,我還是一無所有,我做錯了那麼多,直到前事過盡,我才了悟,我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什麼自由,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回到以前的日子……可是,你恨我啊,恨到三十多年來,一次也不來看我,你是不是早就投胎了?”
十二猶如雷擊,整個人被劈得震在了原地,什麼叫她後悔了?什麼叫她知錯了?
殺意瞬間暴漲,空曠的平地上瞬間掀起一股冷風。
老婦渾身的皮肉緊繃起來,驀地一下從地上跳起,神色戒備的看向四周,當看清她那張臉時,十二身上的殺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記憶裏,十一是最愛美的,白皙的肌膚,明眸皓齒笑起來雙眼會彎成月牙狀,嘴角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像個小太陽,總能夠照亮十二的心窩。
但是誰能告訴她,眼前這個失去了一隻眼,從眉骨到下顎被三條抓痕一樣的傷疤覆蓋著的,滿臉皺紋橫生,一隻腳跛了的老婦,還是十一嗎?
“不知道是哪路人,我李瓊自問已經退出江湖三十年,居然還有人想要要我這條老命嗎?”十一雙眼渾濁,渾身戒備,看著四周,即使三十多年過去,她的警戒心還是沒有降低,至少十二方才泄露的殺意,她明明白白的感覺到了。
“十一……”一聲淡淡的卻滿是冰冷的呢喃,隨風傳入李瓊的耳中,她雙目圓瞪,仿若見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