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被皇上按著肩膀不能起來謝恩,隻好這麼坐著說了:“皇上這樣忙,還得替臣妾這裏操心。”
“你同朕還講這樣見外的話?”
白洪齊辦事從來不會疏忽,第二天一早周稟辰就樂嗬嗬的來永安宮了。
以前他見謝寧也就是躬躬身揖個手算行禮了,那會兒謝寧位卑嘛,六品才人還真沒有人家一個副總管太監品階高。
這一回周稟辰是結結實實跪下來叩了頭的。因為以後他就歸屬永安宮了,謝寧是他的正經主子,這一次禮數是不能省的。
謝寧讓胡榮扶周稟辰起來,胡榮也是一臉的笑,和周稟辰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山難容二虎,但胡榮也知道自己確實扛不起這一攤子事兒。周稟辰來至少比旁人來要好得多。
至於以後的事兒……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周稟辰之前對來永安宮的事情就有了成算,事情一來就能上手。有他從中幫助安排,原來的一團亂麻頓時就理出了頭緒。
重陽節前一日宮裏的例賞就已經都分發下去了,謝寧還額外多了一件事情,給宮外的家人賞賜節禮。賞賜這個詞兒讓謝寧覺得心裏有點兒別扭。
但是能給家裏人送東西遞話還是讓她高興。因為節禮賞下去,明兒大舅母就可以進宮來啦,名正言順,因為要謝恩哪。可惜的是重陽糕菊花酒錦緞補藥這些東西是現成的,就是她想給大舅舅、舅母做點針線,哪怕做雙襪子呢,也讓舅舅舅母看看她確實長進了,親手做的東西也更顯心意,就是已經來不及做了。
記得以前大舅母說她針線活兒拿不起來,將來做不好媳婦。小舅舅當時替她分辯,說當家作主婦何必一定要自己會針線?到時候他給出陪嫁,買上十個八個手藝精到的繡娘陪嫁過去,一輩子的針線都不愁了。
大舅母當時被他氣的抓起手邊的靠枕就扔到他身上了。
現在她是不愁針線沒人做,自己也學的七七八八了。費事的做不了,簡單些的做一做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想想當時給皇上做的第一個荷包,她臉上都覺得很難為情,偷偷想著把那個荷包找出來毀屍滅跡,但皇上就是不告訴她那荷包收哪兒去了。
給其他人家賞賜的節禮,禮單也都送來一一讓她過目,可以適當的添減一二。比如家裏有年過七十的長輩,就適當的添上壽杖,壽鞋,有未滿周歲的孩子,就給添個萱草、茱萸香囊之類的。
這貴妃還真不是好做的,活計一點不輕省。
以前沒承寵,沒有孩子的時候,她的日子過的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整天盤算著吃點兒什麼,再去哪兒尋摸本沒看過的書之類的,時間多的可以任意揮霍。可是現在簡直從睜開眼到閉上眼就沒有閑著的時候。打發三個孩子吃食穿衣就讓她閑不下來,更不要說現在還有大部分宮務都遞到她手上來了,閑慣了的人乍變得忙碌起來,簡直連吃飯的功夫腦袋裏都盤算著這些事,暈頭轉向的著實有點吃不消。
她不過是管著這麼一點事情就這樣,皇上管著那麼多事情卻還遊刃有餘。大概有人天生就有這方麵的才幹和天賦,她就屬於那種不太開竅的。
但是皇上信重她,她怎麼也不能讓皇上失望啊。
方尚宮十分貼心,安慰她說:“萬事開頭難,您以前沒沾過這些事,乍一上手當然覺得煩難,等一切都上正軌,做熟了就好了。到時候您閉著眼都能處置這些。誰也不是天生就什麼都會的,還不都得慢慢學嘛。”頓了一下,方尚宮又說:“聽說謹妃打發身邊親厚的太監出宮送信。”
“給誰送信?”
“給她老家。謹妃的母親聽說早就不在了,父親兄長還都在,聽說她是想讓老家的人遷到京城來住。”
“韓家是做什麼營生的?”
謹妃家世也不顯,仔細一想,從淑妃賢妃沒了,皇上宮裏頭似乎就沒有什麼出身世家高門的女子了。謝寧自己就不用說了,舅舅是官身,她已故的父親不過是秀才功名,謝家祖上也沒出過什麼顯赫人物,馬馬虎虎說是個書香門第。慎妃是婢女出身,謹妃也不比謝寧好到哪兒去。
方尚宮早就知道,比較宛轉的說:“聽說做些絲布、茶葉生意。”
那就是商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