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五 盤問(1 / 2)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唐紅兒才擔心自己會不會如剛才聽到的那人一般受罪,就有人朝這邊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嚇得氣都不敢喘,拚命往後縮,似乎以為這樣旁人就看不見她了。

這樣顯然隻是掩耳盜鈴,半點用處都沒有。

柵門上的鎖被打開來,兩個人直接進來一人架起唐紅兒一條胳膊往外走。唐紅兒嚇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兩條腿軟軟的耷拉著,被人一路拖行。

這一刻她再沒有什麼僥幸的想法,也不再以自己這個小小才人的身份為傲。在這裏,那些人能主宰她的生死。

他們甚至不把她當成一個人來看待,更別說把她當做皇上的嬪妃,當成主子來敬重。

眼前亮了起來,她被帶進了一間屋子裏。

這間屋子裏並沒有什麼血淋淋的鐵鞭夾棍和拶指之類,屋裏頭點了幾盞燈,有書案,有木椅,靠牆的架子上還擺了些書本卷軸,看起來就象一間再平常不過的書房。

唐紅兒幾乎疑心自己是不是嚇得過了頭,看花了眼。

等確定自己沒看花眼,她也絲毫沒敢鬆口氣兒。

這屋子看著尋常,但放在眼下這個時候,眼下這個地方,就一點兒都不尋常了。

不但不尋常,還讓她感到極度的恐懼。

唐紅兒夾緊了腿,不然她隻怕又要失禁出醜。

屋裏書案後坐著一個中年太監,生得幹瘦,看見唐紅兒之後,倒是抬起頭來衝她一笑,那一笑顯得慈眉善目,毫無凶厲之氣。唐紅兒卻本能的感到一股比先前更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腿夾的更緊了。

“這是唐才人?才人請坐。”

唐紅兒可不敢坐,但是她也不敢跟對方頂著來,對方說讓她坐,她倘若不坐,那豈不成了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唐紅兒手腳都不大聽使喚,勉強撐起身子,斜坐在椅子上,裙子下的兩條腿簡直抖如篩糠。

“來人哪,怎麼不給唐才人上茶?”中年太監象是忽然發現唐紅兒麵前空空的一般,朝外頭吩咐了一聲。

結果片刻功夫之後,真有人端了一盞茶進來放在她麵前。

唐紅兒恨不得躲到椅子後頭去,她看著那普通的白瓷茶盞,就象看到了一杯鳩酒,一條白綾一樣,充滿了恐懼。

“才人老家是棣州吧?”

唐才人象木人似的點了點頭。

“才人家中有幾口人?可有姐妹兄弟?”

唐紅兒覺得這些看似閑話家常一樣的問題,其實象是一根一根的繩子,已經繞在了她的脖子上,越收越緊。

果然問過幾個不要緊的問題之後,那個太監仍舊和和氣氣的問:“聽說才人進宮時,與楊蘿十分要好?”

唐紅兒滿心裏都在防備著對方盤問她關於清風台節宴的事,卻沒想到對方口中突然蹦出了楊蘿二字來。

這兩個字平平無奇,卻象一根針一樣刺得唐紅兒險些就失聲叫出來。

楊蘿!

這名字可能宮裏沒有幾個人記得,可是唐紅兒卻絕不可能忘掉。

楊蘿就是那個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一夜未歸,死在縈香閣以東那個井台邊的美人。

楊蘿死的無聲無息,她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也沒有中毒,最後公公和潘尚宮他們也隻說,楊蘿是自己違犯宮規私自在夜間出門,最後因為她衣衫單薄,所以才在隆冬酷寒的室外凍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