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 心事(2 / 2)

雖然這些點子她用不上,可是看完信之後她的心情就變好了,有時候看一遍還不夠,常常會反複的看好幾遍,一邊看一邊還會笑出聲來。

就象這一回,其實玉瑤公主給他的信上就寫了自己的苦惱。

她在信上說,她多半也要遷出永安宮了,不能再同娘娘和弟弟他們住在一起。

林敏晟的回信昨天其實就已經來了。

他有些納悶,似乎不太明白玉瑤在怕什麼。

在他看來,分開就分開唄?他從三四歲的時候也就自己一個住了,可是分開住又不是分家,和父母、祖父祖母,姐妹兄弟們還是天天見麵在一塊兒用飯一塊兒念書一處說話,和過去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要是有不一樣,那也就一點不一樣。

“分開也不過就多走幾步路唄……”

這是他的原話。

林敏晟畢竟是個粗枝大葉的男孩子,年紀也不大,他不明白玉瑤公主在怕什麼。

玉瑤公主自己之前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己心裏為什麼這麼恐慌和失落。可是看到林敏晟笨拙的舉例時,她忽然就明白了。

林敏晟沒有什麼不安,因為他有底氣。

他的父母就是親生的父母,他可以無所顧忌的撒嬌,犯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分開住怕什麼?哪怕他住到天邊去,他也是林家的嫡長孫,長輩們對他是不會有什麼不同的。

但是玉瑤不一樣。

她不是貴妃所生的女兒,她是淑妃的女兒。

就象那一回,她在假山那裏聽到的那些話。

那些話一直在她的腦子裏打轉。

“淑妃的死與貴妃不無關係,就在二皇子滿月的那一天,淑妃就被逼自盡了。”

“說是自盡,不過是為著最後一點體麵。沒準兒就是賜的白綾,或者直接讓太監絞死的……”

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一瞬間想衝上前去把說話的那兩個人掐死,讓她們不能再胡說八道下去。

可是她一動也沒動,甚至她迫切的想多聽到一些,更多的關於淑妃的事。

她模糊的能記得一些過去的事,但是很淩亂,不清楚。白天事情多,她還不會亂想。可是一到晚上,就總是忍不住要去想延寧宮。現在延寧宮的大門緊閉,她有一回從門口路過,試著從門縫裏往裏看。

從狹窄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庭院宮室都顯得荒蕪,她覺得院子裏應該有花的,記憶中她好象曾經還揪下過花朵,但是現在院子裏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可能是她記錯了。但是,她又確實覺得有那麼一朵花,她拿著花的時候,好象還有人在喚她,就站正殿的門前頭,她能記得的隻有鋪滿了眼簾的大紅色的裙幅。

玉瑤公主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如果跟平常人家的同齡的小姑娘們相比,她經曆了太多的事情,生活在危機四伏的後宮中,天真二字,離她一日比一日遙遠。

很多事情她心裏都懂。

就象那一回,為什麼這麼巧有人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說起淑妃?宮裏那麼多人,那麼多事,說誰不好?偏偏她到了那裏,偏偏那兩個人就躲在那兒說這些話?

她那時候愣神了,沒有當場把說話的人逮住。過後她總在想那時候聽到的話,心裏亂的很。她一麵覺得那兩個人一定不是好人,覺得他們說的話也未必可信。可是另一麵,她又想知道更多當初的事。

淑妃……真的是皇上和貴妃娘娘逼死了她嗎?

玉瑤不記得她的長相,也不記得她的聲音,甚至連她的高矮胖瘦都想不起來。

有時候她會做夢,夢中恍惚見著淑妃了,還同她說了話,但是醒來後卻一點兒都不記得。

關於這件事,她連林敏晟也沒有說過。

不是信不過他,而是玉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提起筆來對著一張白紙,感覺無處落筆。

她喜歡貴妃娘娘,喜歡弟弟,當然也一樣的喜歡父皇和皇兄。要是遷出永安宮,她可能就沒法兒時常見著父皇,能陪他一起用膳,能天天和娘娘在一塊兒,還有皇兄和弟弟,她都舍不得。

可她也放不下淑妃。那是她的生身母親啊。

她覺得在永安宮裏,他們就象是真正的一家人。

但她在心底深處,她也知道,她不是貴妃親生的,她的母妃早已經自盡身亡葬入了皇陵,宮裏人人都對她的事情諱莫如深,她縱然想要打聽也不知道從何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