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楊露禪、陳玉娘率領太極講武館的弟子們趕到了,董海川看到楊露禪等人趕到,又命令弟子們往回掩殺過去。這時天色已晚,洋兵越聚越多,董海川與楊露禪彙到一處,兩個人見寡不敵眾,當即命令各自撤退。
董海川掩護程廷華、施紀棟等人往東穿過幾條小巷,來到前門大街,又往東來到花市。
程廷華說:“不如先到我家躲避一時。”
幾個人來到程廷華家裏,屋裏收拾整齊,隻是不見白雲榭蹤跡。
程廷華來到桌前,見碗下壓著一個紙條,上麵寫著:“董、程二位先生,我思前想後,決定離京出走。感謝二位搭救之恩,我從此要做一個良女。白雲榭留言。”
董海川說:“但願她能改邪歸正。”
程廷華拿著紙條,歎道:“看來人之性可通變。”
幾個人敘到半夜,施紀棟惦念陳媛媛決意回義和木廠,董海川放心不下,於是同他一起回去。
義和木廠有一個暗窯,是施紀棟藏珍貴木材的地方。施紀棟的妻子陳媛媛和三十多個婦女為避兵亂正藏在這裏施紀棟帶董海川來到後院暗窯裏,燭光映照的人群裏閃出陳媛媛,她已多日未見董海川,如今相見,十分歡喜。她嗔聲說:“幹爹,你一去就是半年,連招呼也不打,看把我們急死了。聽紀棟說,你到四川峨眉山找呂飛燕去了……”
由於清廷與英法自簽訂喪權辱國的《中英北京條約》和《中法北京條約》,1860年11月1日和9日,法軍和英軍才分別撤出了北京城。當清延與英法簽訂賣國條約的消息傳到董海川耳中時,董海川非常氣憤,氣憤之餘又感到極度失望。董海川的弟子們重聚武館,大家紛紛提出到承德清宮行宮避暑山莊找鹹豐帝抗議。
董海川喂然歎道:“抗議又有何用處,朝廷腐敗,朝廷無望啊!”說著口吐鮮血。眾人忙扶他在椅上坐了,又要去請大夫。
董海川搖搖手說:“我這是心疾,已有多年,不必去請大夫。我隻希望諸位要振奮精神,努力練藝,今後定有用處。”說著又氣喘不止。施紀棟等人連忙找來一輛馬車,送董海川到義和木廠歇息。
自此董海川時常住在施紀棟家,幾次想辭退肅王府的差使,肅王又執意不肯,寧可允許董海川少來王府,也不願準請董海川的辭呈。董海川請尹福代他費心照料王府授藝之事,索性連王府的門也不怎麼登了,隻是有時去武館傳授弟子武藝。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第二年夏天,董海川正在施紀棟家裏悶坐。隻見進來一位笑吟吟的老道。那老道身穿煙色道袍,風塵仆仆,腰裏掛著一個大水葫蘆,拄著一根鐵拐。
董海川以為他是來比武的,欠身問道:“老先生從哪裏來呀?”
老道笑道:“太平天國。”
董海川一聽,猛地站起身來,凝眸一瞧,原來正是師叔鐵拐道人郭濟元。董海川趕緊把門關好,上前一把攥住郭濟元的手說:“哎呀,您怎麼來了?這些年一直沒有打聽到您的下落。”
郭濟元說:“起初在泰山隱居,以後又去聯絡會黨。”
董海川歎道:“不知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如何了。北京傳的消息盡是假的,有的人說他已經歸天了,還有的人說他率領部下開到四川去了。我,慚愧呀,沒有完成他的重托啊!”
郭濟元笑道:“這些年你找不到我,我可摸得著你。你在圓明園皇會上大顯身手,險些要了鹹豐的命。”
董海川歎一口氣:“沒想到鹹豐如此狡猾,見柳飛發暗器,裝死躺下,要不然我就叫他見閻王了。”
郭濟元說:“他已經見閻王了,鹹豐逃到熱河,聽說圓明園被洋人焚毀,又氣又急。以後便臥床不起,近日便一命嗚呼了。鹹豐六歲的皇子載淳即位,自號同治。這些年風風雨雨,我也瞧出來了,刺殺一個皇帝,便又有新的皇帝冒出來,不管用呀!剛才提到太平天國,不景氣啊!天國內訌後實力大減。最近,湘軍曾國荃部攻下安慶,太平軍死者萬餘人。山東天龍八卦教黑旗首領宋景詩也迫降於清軍勝保部。太平軍石達開部已入湖南,李秀成部已入浙江。太平天國氣數已盡,恐怕維持不了二三年了。”
董海川聽後鬱鬱不樂。郭濟元說:“你在北京創立八卦掌,傳徒授藝,名聲大振,師兄在寒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董海川喃喃道:“多虧了師父十多年的培育,師父的培育之恩,我董海川終生不忘。這些年隻是苦了師妹了!”
郭濟元問:“呂飛燕還是沒有下落嗎?”
董海川便把呂飛燕來京之事前前後後地對郭濟元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