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梟說話算話,第二天,就打發專人給王樂魚送來了方直近十天的日程安排,同時還留下話說:若方直哪裏做的有她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指正。王樂魚苦了臉,她哪想到,原本隻是用來搪塞敷衍的小借口,現下竟就被當了真,而且,聽那傳話人的口氣,貌似她若不去“考察”,不去“指正”,那都是萬萬不能的。
“今日寅時三刻起床……呀呀,花花,他起得比雞還早呢。”王樂魚把日程表鋪在床上,撅著屁股便念便點評。
花生米實誠地點點頭。
“賴床一刻鍾……哼!一看這個就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賴床分明就是女孩子的專權!”王樂魚鄙夷地輕嗤一句。
花生米小眼兒一瞪,當下換上一副很沮喪很傷自尊的表情,要知道,它好歹也是個“男孩子”麼,它來賴床的毛病,比方直還厲害呢。
“嗯,接下來……他竟然還知道晨練?!呦呦笑死門牙了!練身豆腐塊兒給誰看呢!呀……今晚明晚他都有跟朋友的約會哎……‘沉香閣’?俟,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嗯嗯,那身豆腐塊定是勾引那些個女人用的!真臭屁!”
花生米膽怯地抬爪兒摸摸自己還沒發育好的小身段,直到摸到它那身小肋條,它緩了口粗氣。
“辰時早朝,午時準時回府吃飯,給病中的外甥公主喂飯,下午……給外甥公主念書,陪外甥公主睡覺……陪外甥公主睡覺?!花花,你聽見沒有?!他竟然陪外甥公主睡覺?!爺爺可說那個小公主隻比我小兩三歲唉,雅昭哥哥和碩哥哥在我十歲時就不肯跟我一起睡了,他竟然還跟女孩子一起睡覺?!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王樂魚徹底蹦高兒了,花生米滿眼恐懼地支愣著耳朵,慢慢地後退一小步,再退一小步。要知道,這份日程表可是方梟斟酌了一晚上才寫出來的,就在“陪睡”這個問題上,他落筆的時候好一個掂量,最終,他認為,寫上就能充分表現出方直對女孩子溫柔又體貼的一麵,哪承想,到了王樂魚這裏,反而……
“他肯定有病!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竟然連自己的小外甥都染指,太可怕了!花生米!!你說!這種男人我如何嫁得?!”王樂魚暴跳如雷,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徑直把無辜的花生米吼萎了半截兒。
“當斷不斷必生亂!今晚我就去那沉香閣再仔細地考察考察他,萬一他就是那麼的不堪,我看我連設計他的心思都甭費了!”王樂魚圓滾滾的小貓眼兒中,迸射出堅定而憤怒的花火,花生米從那堆火中,仿佛看到了一堆烤狗肉,它的小短腿兒很沒出息地抖了兩下,終是蹲到了地上。
夜幕初降,王樂魚換上了一身人模狗樣的夜行衣,看上去倒是颯爽,不知情的或許還能以為她是個武功高強的女俠之類的,事實上,她連撐撐場麵的貓拳狗腿兒都不會,隻是自小跟隨行醫的爹娘跋山涉水地采藥,才練就了一身“輕飄飄”的輕功。不過,對她而言,尤其是今晚偷雞摸狗的考察,那點子輕功也足夠了。
花生米又是一臉期盼地瞪著晶晶亮的小狗眼,玩命兒地朝她扭屁股。王樂魚點著它的小鼻子訓道:“我去考察那個男人,你跟著去湊什麼熱鬧?!”
花生米不依,咬著王樂魚靴子上的帶子死活不肯撒口,小腿兒還往後使勁。
“花生米!”
“嗚~~”
“小姐,老夫人請您去前廳吃水果。”一人一狗正僵著,小丫環的聲音適時地在屋外響起。
花生米耳朵騰地一支,忽地就鬆了口,小狗眼狡黠地瞪著王樂魚,四條腿兒悠然地開始原地踏步。
王樂魚回瞪著它,後腦勺一緊,頓生警覺,咬牙切齒地壓低了聲問:“花生~你想怎樣?!”說著就捏了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