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剪紙(2)(1 / 2)

他穿著皮衣、皮褲,頭上戴著皮帽,都是黑色的,毛很長,閃耀著色澤。我一直不知道那是從什麼動物身上剝下來的。

當時,我並沒有感到什麼失望。我認為男人就像斑駁的石頭,女人就像清秀的竹子,有時候我甚至認為男人的醜就是美。

他見了我沒有感到多麼吃驚,也沒有感到多麼高興。

當時已經是黃昏了,他在吊鍋下點燃樺樹皮,燉麅子肉,煮苞米粥。

當時,我隻是發現,他的動作也很醜,準確地說,是很不諧調。。。。。。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你不喝酒嗎?\"他說:\"我不喝酒。\"我當時覺得有點奇怪,因為他是詩人,是獵人,是東北男人,應該喜歡豪飲。可是,他竟然滴酒不沾。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我和他坐在壁爐前聊天。我發現他的話很少,甚至有些木訥。不過,火很旺,木絆子\"劈啪劈啪\"響。

與世隔絕的冰雪世界,棄世獨立的男人,寂靜的草磚房,溫暖的壁爐。。。。。。

我當時真的有些感動,輕輕依偎在他的懷裏。

盡管房子裏很熱,可是他一直沒有脫下他的皮衣、皮褲、皮帽。

我一邊跟他說話,一邊用手閑閑地摩挲他的皮衣。過了一陣子,我猛然感到不對頭,我摸出那長長的黑毛並不是他的衣服,而是長在他身上!

他全身都是毛!

他不是人!

我驚叫一聲,發瘋地衝向門外。那一刻,我快崩潰了。

出了門,我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出了多遠,我昏倒在雪路上。。。。。。

李燈的眼睛都聽直了:\"誰救了你?\"\"一輛路過的拖拉機。\"\"你肯定那是他身上長的毛?\"\"肯定!\"\"那他是。。。。。。\"\"我至今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不久後,李燈感到小錯有點不對頭,他開始觀察她。

一天,李燈去她家,在門口,他看見了她,她好像是在等人,而李燈來之前並沒有跟她聯係。

她還穿著那件黑色連衣裙。

\"小錯!\"他叫她。

她木木地轉過身來。

\"你來幹嗎?\"她問。

\"我來找你啊。\"\"我在等人。\"\"等誰?\"她左右看看,突然低聲說:\"我在等一個猩猩。\"說完,她猛地打了個寒噤,眼睛炯炯閃光地看著李燈,皺著眉問:\"我在等誰?\"李燈想起那本畫冊,想起那個\"詩人\",一下恐懼起來,他直盯盯地看著她,問:\"什麼猩猩?\"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著剛才的話,好像那不是她說的一樣,突然,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胡說呢,別當真。\"\"我沒當真。\"然後,她就跟他走了,看電影去了。

那天,李燈一直很沉默,一直在回想她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在等一個猩猩\"。

他覺得,她的身體太柔弱了,而且極容易接受暗示。他覺得,她的背後一定有巨大的恐怖在圍剿她,別人卻不知內情。

從此,李燈覺得小錯越來越怪,他盡可能地經常跟她在一起說一些光明的事情,想把她從一個看不見的深淵旁拉扯回來。

有一段時間,李燈工作太忙,一直沒去找她。這天晚上,他突然接到那個小錯的電話,她在電話裏驚恐地喊:\"關廉,你快來!\"\"怎麼了?\"\"猩猩!\"\"什麼猩猩?\"\"你快來啊!。。。。。。\"李燈傻了,一下想不清是該給公安局打電話,還是應該給動物園打電話,或者給電視台打電話,最後,他一個人跑出門,打出租車向小錯家撲去。

他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著,進了她家,看見小錯穿著很少的衣服,一邊驚恐地叫著,一邊用刀子刺那個保姆!

那個保姆嚇得臉色蒼白,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