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淩川抵達和越京城時,已經是六天之後了。由於婁凱能支撐的時間不長,淩川並沒有機會回暗夜,問清楚淩墨的事。他已經有很久,沒見到青青了,更沒有辦法聯係她,心裏著實為她擔心。
在南磷皇宮把婁凱安置好,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和越國。到了京城,已是傍晚時分,京城中卻仍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淩川心中不禁生疑,和越國治國嚴厲,律法早有言明,除節日以外實行宵禁,即便現下隻是戎初時分,在大街上也不得喧嘩,否則便按律法處置。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淩川伸手猛地抓住一個從他身前跑過的男子,問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為什麼你們都急著往那邊跑?”
“你不知道嘛,今天是千秋節呀,皇後娘娘喜歡乘舟,陛下特意為娘娘舉辦花燈遊湖會,大家都趕去月湖一睹天顏呢。”男子急著去湊熱鬧,卻無奈後領被淩川扯住,他力氣又沒淩川大,隻能站在原地說道。
淩川聞言,眉頭緊鎖:“夏侯皇後的生辰不是早過了嘛,這是哪門子的千秋節?”那男子聽見淩川說的,驚訝的張大嘴巴,又湊近了淩川,小聲說道:“你應該不是京城人士吧,如今這京城中還有誰不知道,當今皇後已經不是夏侯家的大小姐夏侯思,而是五小姐夏侯宇。聽人說,是陛下嫌棄思皇後人老珠黃,派人偷偷把思皇後殺了,再把五小姐立為皇後的。誒,你可不要說出去呀,我這也是聽人傳的。”
聽那男子說完,淩川鬆開抓著他衣襟的手,男子如是大赦,迅速跑遠,淹沒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淩川棲身於街角,這裏四通八達,可將往來的行人看得一清二楚。不遠處便是月湖,和越帝和那位新封的宇皇後一會兒就會乘畫舫而來。淩川倒是也想看看這位宇皇後,到底是怎樣一位‘妙人’,能哄得年逾半百的和越帝,為了她,殺了自己的皇後。況且,這也算是接近和越皇室的一個機會,淩川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半晌,待人群全部聚集到月湖周圍,淩川從角落裏走出。和越京城還真是繁華呢,不管是民居還是商鋪,亦或是裝飾,都比南磷的好上幾個檔次。淩川腳尖輕點,趁著沒人注意到他,他已躍上了一幢房子的屋頂,在這裏,它能清楚地看見月湖上的船隻,以及船隻上的人。
又過去半盞茶的時間,一艘畫舫終於慢悠悠的飄過來。和越帝卓季晟身著紫色龍袍,傲然立於船頭,雖然須發皆白,卻還依舊似少年般意氣風發,威嚴的臉上,雖已被歲月刻滿皺紋,但還依舊威武肅穆。怎麼看,卓季晟也不像是會為了美色,殘殺發妻之人啊?難道這其中另有玄機?
淩川淩厲的眼眸微眯,再次向畫舫望去,隻見一群宮女簇擁著一位身著素色襦裙的妙齡女子從船艙裏走出。那名女子妝容雖精致卻並不豔麗,麵上神情淡漠,似是並不喜歡這樣的場麵;穿著素雅,不太像一國之後會用的打扮,而且那女子正值二八年華,若說卓季晟,都能做她爺爺了。“嘖嘖。”淩川不禁咂舌,師父常教導他,溫柔鄉裏乃是英雄塚。不過卓季晟,戎馬半生,為和越國創下了赫赫戰功,收複了許多小國家,確實是個英雄,既是英雄,又為何甘願為了女人做了昏君?此時的淩川還不能明白,那些為了兒女私情,舍棄江山,優柔寡斷的英雄們。
宇皇後被一眾宮女簇擁著,到了卓季晟身邊,卓季晟撫掌大笑,蒼老的臉上顯出不自然的酡紅。他一把將夏侯宇摟進懷中,輕輕嗅著她身上的特殊香氣,嘴唇無比曖昧的貼近她的耳根,在眾人看來,是卓季晟在和新皇後耳鬢廝磨,可實際上,卓季晟的嘴在離夏侯宇耳根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輕輕說道:“被愛慕之人送給他的父親,如此低賤的女人,你覺得,配得到朕的寵愛嗎?”聲音雖蒼老,但聽起來中氣十足。卓季晟又深吸了幾口氣,身子慢慢離開夏侯宇。夏侯宇卻緊緊抓住卓季晟的手臂,湊近他,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陛下說的是,可是陛下的病,若是離了我,恐怕是會惡化的。”她的聲音不冷不熱,恭敬中透著寒意,水眸不卑不亢的迎上卓季晟暗沉的厲眸。
“皇後累了,遊湖會可以結束了。”卓季晟威嚴的對身側的太監吩咐道。“奴才遵旨,停船靠岸。”太監恭敬的答應,之後衝身後的幾艘畫舫拉長音的喊道。突然,原本慢悠悠行駛在湖麵上的畫舫都停了下來。留在岸上的侍衛們馬上開始疏散群眾,此時已經很晚了,遊湖會結束,他們便不能呆在街上了,否則便是觸犯了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