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美告訴我,苗圃已上了我的“賊船”,對高淩是沒功夫理睬的。那天有一次自發組織的畢業青春晚會,苗圃的花容月貌傾倒了所有男生,就連高淩也在暗中流了很多口水。那天見了麵,苗圃也僅是和他淡淡一個招呼,他就給苗圃一個紙條,僅寫了一個日期,再是簡單四個字:“請跟我來。”這個人,倒是不俗。
停美一臉詭笑:“哇,鴻運當頭嗬!嫁給他,立刻成為富婆啦!何況他人又有才。”
苗圃瞥她一眼說:“你的良心呢?小南白和你聯絡感情了!”
“我可是局外人啊,重要的還是你自己,你真的會選擇一貧如洗的小南?”
“是的。”苗圃眼前忽然閃過那塊“紅月亮”,語氣有些吃力,“我已付出了真情,難以自拔。”苗圃在停美麵前抱怨我,說:“好不容易避開了老爸,卻不見小南來找我。”苗圃心裏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螞蟻,又恨又氣,強按住去找我的念頭,也許她在為我的這種態度生氣,她是自尊極強的女孩。
那天,苗圃無聊地留在停美宿舍,停美不在,卻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竟然是高淩登門拜訪了。苗圃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心裏嘀咕著:“老天,推掉他約會的事忘記告訴停美了!”
高淩微笑道:“是不是約會太多,我的被衝掉了?”
“哦,對不起……”苗圃有些口吃。後來停美告訴我,當時苗圃就在想,畢竟是她的大意,作為一個女孩子,哪怕有許多人追逐,卻也仍舊沒有權利戲弄他人的感情,這是她的原則。那天,苗圃和高淩聊了兩個鍾頭,天黑透時,他禮貌地告辭,苗圃竟有些朦朧的悵然。與我相比,高淩多幾分溫文,少幾分熾烈,可無論怎樣,他真的是女孩心中所期待的那種男孩嗎?苗圃終究給自己找了借口,去到紅磚房找我。她想,假如我向她表示一點溫存與安慰,她會依然愛我,從此忘掉“紅月亮”。
停美後來告訴我,苗圃說她那天去紅磚房找過我,可是我不在,還是阿若和虎子告訴苗圃說:“誰知道他在忙什麼,一個星期以來小南都披星戴月的活動,誰也不知他的蹤跡。”
苗圃找不到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未赴高淩的約會,然而舊戲重演,高淩又將約會地點自然的遷到了停美的宿舍。
“小南小南,快來救我!”苗圃心中呼救。
高淩的魅力一點中放射出來,苗圃漸感抵擋不住。停美笑著問她:“怎樣啊,我說過你意誌不堅定。現在我再問你,誰更適宜作你終身的依靠,你這感情脆弱的小女人!”
“哦……”苗圃沉吟,“都怪那塊‘紅月亮’……”苗圃的心負載不了這個沉重,慢慢講給停美聽。
當苗圃再去找我時,那天終於將我截在紅磚房門口。當時我眼圈發青,麵色憔悴。苗圃當然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披星戴月的在邊家村一個建築工地上當小工,正是為了那塊“紅月亮”啊。
“小南……”她仰頭望我,我卻顯出幾分匆忙與不耐煩來。
“什麼事?”我全然沒有她想象中的激動和熱烈。
苗圃的心一驚,語氣冷下來:“沒事!”立刻轉身飛跑出去,眼淚淌遍了滿臉……
我不知道,高淩是如何知道苗圃喜歡世紀金花那塊“紅月亮”的,肯定是停美告的密。
“停美,這是怎麼回事呀?”苗圃把手中的首飾盒打開,攤給停美看,那一次約會後,高淩默然塞到她手裏一個盒子,回來她才驚奇地發現,竟是她魂牽夢縈的“紅月亮”!
“哦,高淩他很聰明的啊,知道環而圍之的道理。”停美不嚴肅地笑。
“我替上帝來考驗我,究竟怎樣看待愛情。”苗圃頹然坐下,亮瑩瑩的“紅月亮”不知為何並不如她初見時那般迷人。
苗圃自言自語:“一切都在變嗎?就像小南,就像我,就像愛情……”
高淩又一次約苗圃去跳舞,他環住苗圃的肩,她略作掙紮,卻又放棄,高淩沒有給她帶電的火花,然而卻不失為一個穩固而安定的港灣。她知道,自己是個沒有野心的女人。也許,安分守己作他人的老婆,便是她的心願。
我忘不了我與苗圃在那天戲劇性的相逢。那天我就在這座舞廳門前的高梯上給廣告牌刷塗料,她仰頭望見我時,恰恰我也低頭看見了她。高淩瀟灑地挽著她的手。當時我有點眩暈,手裏的顏料桶鬆落墜地,血紅的顏料四濺開來,如冶豔絕望的罌粟花……
我閉了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那天,苗圃掙脫高淩,逃離現場,然後就是大病一場,在停美的床上躺了三天。
停美掀開苗圃蒙住臉的被子,笑著說:“別這樣啦,我去當探子,替你看看小南。”
苗圃的表情中含幾分悲憫,低聲問:“停美,你為什麼不戀愛?”
停美看著苗圃,沒有作聲。
好一會兒,停美走出門時,回頭拋下一句話:“因為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