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西鳳凝竟然還沒安歇,隻是斜倚在榻上假寐,身邊安靜立著幾個老宮人。而那西玥也在一旁,一下一下輕輕為太後輕捶著小腿。
聽到宮人大喊“皇上駕到”,西鳳凝的眼皮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坐直身子,把蜷在榻上的腿腳移了下來,老宮人立刻上前為她穿好鞋。
一身明黃,奇瑉大踏步走了進來,西鳳凝身邊的老宮人和西玥立刻伏下身子去拜見:“奴婢參見皇上。”
“平身。”奇瑉淡淡應了一句,然後向西鳳凝躬了躬身,“兒皇見過母後。”
“皇帝,你來了?不知是收到哀家的懿旨,還是得了某些人的消息,來找哀家要人了?”西鳳凝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冷冷問道。
奇瑉沒有回答,隻是臉上浮現一抹溫和的笑意,“母後莫生氣,如果是千淑嬡的錯,兒皇一定不會偏袒她。”邊說,就邊坐到了榻上,西鳳凝身邊。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家人臉色都是一變,特別是西玥,憤恨地咬了咬牙。
奇瑉這麼說,雖然嘴上說不偏袒,可是,已經是在偏袒了。就像一個父親,自己的孩子犯錯了,也會如此說,如果真是我兒子的錯,我定不會偏袒。其實已經在偏袒,在暗示對方看自己的麵子。
“來人,把千淑嬡帶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太後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奇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拿起宮人送上的熱茶,輕抿著,好似在耐心等著,可是,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那個老宮女離開的方向。
西鳳凝在一旁看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皇兒,你這幾日是不是太寵千淑嬡了?”西鳳凝壓著聲音淡淡開口。
“啊?!哦……”奇瑉一副剛剛回神的樣子,轉頭望向西鳳凝,“母後,您不知道,這千淑嬡知書達禮,嫻雅聰慧,兒臣也是第一次見這樣一個奇女子。”
聽到奇瑉的話,一旁立著的西玥差點把自己手中的手帕擰碎。
西鳳凝更是毫不掩飾地冷哼一聲。“你轉頭去看看,玥兒的臉,被她抓成什麼樣了。玥兒,抬起頭來,讓你表兄看看你的臉。”
奇瑉轉頭去看西玥,西玥可憐兮兮地抬起頭來,眸中帶著點點淚光,望向奇瑉,弱弱喊道:“皇表兄。”
奇瑉眉頭微微一皺,隻見西玥白嫩的左臉上有清晰的五個鮮紅手指印,額頭上和臉頰上也有幾道發紫的撓痕。
正在奇瑉打量西玥的時候,那個離去的老宮女帶著千玥走了進來。千玥垂著頭,頭發有點散亂,看不清表情。
“參見皇上,參見太後。”那宮女一放開千玥,千玥的身子就搖晃了幾下,然後無力地伏跪於地。
奇瑉的身子一動好像下意識上前要扶的樣子,惹得西鳳凝又是一聲冷哼。
“咳咳……”奇瑉似是尷尬地輕咳一聲,然後轉頭望向西鳳凝,“母後,先讓千淑嬡起來問話吧。”
西鳳凝的臉色更冷,冷哼一聲沒有開口說話。
奇瑉臉上沒了笑意,轉頭望向地上的千玥,冷冷道,“起來吧。你就不能讓朕省心一下啊,朕才一會兒不在,你就給朕惹事。”
雖是斥責的口氣,可是口氣裏的親昵卻是因為這口氣顯得越發濃烈。隻有關係親昵的人,才會如此說話。
“謝皇上……”千玥的聲音裏帶著委屈的哭腔,然後歪歪斜斜站了起來,垂著頭站好,好像身體極度虛弱的樣子。
奇瑉眉頭緊緊蹙了起來,看得一旁的幾個宮女膽戰心驚。
“千淑嬡,在母後麵前,這麼歪歪扭扭的像什麼樣子?!如果身體不舒服,就說出來,免得失了體統。”奇瑉冷冷道。
西鳳凝一聽,差點沒氣炸了,這口氣,分明是暗示讓千玥放心訴苦,一副懷疑自己給她受了什麼苦的樣子。
“皇帝也不用心疼,哀家隻是讓她跪了兩個時辰而已,不至於就嬌貴成那個樣子,跪不得。”西鳳凝的口氣裏滿是嘲諷。
“母後誤會了,千淑嬡怎麼說也是朕身邊的人,她在母後麵前失了體統,也是兒臣的罪過。”奇瑉笑眯眯解釋。
西鳳凝的手緊緊握起,一口氣堵在胸腔裏就是發不出來。口口聲聲是在解釋,是在尊敬他,可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瞧出來,這是在暗示她們呢:千玥是他身邊的人,千玥的一切都和他有關。
“來人,給西玥和千淑嬡賜座。”西鳳凝冷冷吩咐。
幾個伺候的老宮人連忙應了,迅速搬了凳子來,放在西鳳凝和奇瑉下手,躬身說了句,“二位貴人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