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頭疼,遠處車子裏的手機一直想個不停,她真不知道是誰還能想起要找她。她沿著海邊走,走過留在沙灘上的腳印被海浪越衝越淺,直至消失。她以前聽人說過,死了的人可以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地下的親人。她睜大眼睛,天上的星星真美,又大又亮,她真想知道那顆星是她的外祖父,她想告訴他,沒人會拒絕財富,隻是你開出的價碼不夠高而已。她仰著頭,胸腔起伏,血管裏有大量溫熱的液體要湧出,她害怕,害怕那些液體湧出,所以她隻能仰著頭,越仰越往後,試圖把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逼回去,結果卻是腿一軟,整個人倒在沙灘上,這下她可以看清整片天空。
車裏的手機總算停止了瘋狂的吟唱,遠處卻傳來腳步聲。她躺在地上,聽得異常清晰。
腳步走過,沙子與沙子間細小的摩擦,那種咬嗜人心的聲音越來越近,直至一個人坐在她的身邊。
她好奇,這麼晚還來夜遊的人,她轉過仰視天空的臉,“你怎麼來了?”
“突然想看看大海,”葉卮揚說道,聲音裏有微微的喘,他轉過臉和她對視,伸手把她嘴裏叼著的煙拽出來扔掉,一字一頓地說:“誰知你也這麼有興致。”
要是以往,顧夏很怕他這種威脅的語氣,可今天她心情不好,就想做點平常不敢做的事。“行,你看吧,我看夠了,先走了。”她邊說邊坐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
“好吧,”葉卮揚緩了口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要走的人又拽回來坐下,“我今天和人談生意,可能酒喝多了,總覺得心慌,就給你打電話,可一直打不通。”
“是嗎?想找我撒氣啊?”顧夏笑笑,她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別的理由。
“是,所以你害怕得躲起來了?”葉卮揚白了她一眼,這女人總歪曲他的意思。
“可是躲起來一樣讓你找到。”顧夏揉著掙脫出來的手腕,她借著月光看,都被箍紅了,真不知道用那麼大力氣幹嗎?
“你的車有定位,忘了?”葉卮揚看她揉手腕,有點不好意思,他指著身後她的車說,幸好這車裝了定位,不然他還真沒處找去。
一時間有些冷場,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一個心情不好,沒有主動挑話題的意思,一個看出另一個情緒有問題,不敢隨便說話招惹。兩個人就這麼一直靜靜的坐著,直到顧夏打了個噴嚏。
她穿的本來就少,腳又一直泡在海水裏,受了涼是正常的。天上開始下起毛毛雨,葉卮揚伸出手,接到幾個雨點。他去拉身旁有點萎靡的顧夏,可她像是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神誌不清,嘴裏也不知念叨著什麼,指望她自己站起來是不可能了,他沒辦法,兩隻手從她腋下穿過,像拔蘿卜似的把她半拉扯起來,然後打橫抱了起來。
他想起前幾天跟人借的遊艇好像就停在這附近,他還沒還,鑰匙就在他的西服口袋裏。他低頭看看懷中的人,把她顛了兩下抱的更緊些,便向遊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