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1 / 3)

人常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高雲楓被公安機關抓獲了。

高雲楓從那日和王小雲有一場風波之後,一連數日沒回家。他與同夥在外打架,搶截、盜劫被公安人員抓獲,判處八年徒刑。當法院的判決書下來後,高雲楓開始後悔,覺得一切都完了。他最受不了的是失去自由,本人的個性是天馬行空,無拘無束,這一下子與世隔絕,日夜伴隨的是冷若冰霜的監管人員,陰暗潮濕的小黑屋,不急死人,也憋死人。他已心灰意冷,完了,一切都完了。八年啊!八年!我的青春年華都扔進這鐵絲網和大牆內了。想到此,他“撲通”跪倒在法官麵前,痛哭流涕地說:“法官叔叔!原涼我吧,饒了我吧,我還小哇……”

高雲楓這年才十八歲,他長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精氣外露。額頭左邊太陽穴處,長一塊暗灰色胎痣,拇指蓋大,母親在世時說,這不知是哪家孩子托成的,是人家記的記號。正是它幫了公安人員的大忙,破獲了這個團夥。這會兒,他像一個溫順的小羊羔,表麵上看,他確實不像個壞孩子,尚有十足的孩子氣,但作案事實確鑿。法官走到高雲楓麵前,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勸解說:“法律是無情的,你隻有悔過自新,好好改造,爭取得到減刑,重新做人,別無選擇。”

監獄隊長方文新四十多歲,中等身材,國字臉,黃白色皮膚。他那雙大眼睛經常笑眯眯的,好像永遠不會發脾氣似的,給人一種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感覺。他善於做少年犯的思想工作。說也怪,這些犯人都喜歡和他接觸談心,願聽他的,覺得他給了自已溫暖和關懷,感到自己犯罪可恥,同時,也感到悔恨不己。方文新從事罪犯教育工作己經十多年了,他有一套豐富經驗,教育有方,很有耐性。經他改造好的有數百名。

高雲楓就關進了他管轄的這個監獄,他根據高雲楓的本人及家庭情況,找他耐心談話。一次方文新把高雲楓叫到辦公室,為他倒茶、讓坐,平等交談,使高雲楓深受感動,那顆凍結的心似有一股暖流在衝擊著它悄悄溶化。方文新坐在辦公桌旁的藤椅裏,抽著發時達香煙,對坐在對麵的高雲楓說:“你家庭條件並不差,你父親過去搞建築安裝,現在又搞建築工程承包,你為何還要去偷去搶?”

高雲楓緩緩抬起頭,瞥一眼方文新,馬上又低下頭,瞧著扣在懷裏的雙手,喃喃道:“我全是為了報複。我自幼喪母,父親忙於工作,我和保姆生活在一起,想幹啥就幹啥,說一不二,保姆什麼事都順著我。遇到稍有不合本意的事,我就大發脾氣,摔東西,養成自私、任性、粗暴的性格。後來父親提出給我找後媽,我馬上就想到人們常說的那句話:‘芝麻葉,黃撅撅;有後娘,就有後爹。’我失去了母愛,不能再失去父愛,否則要受到他們的管束和虐待了,所以我堅決反對父親的婚事。後來,他悄悄給我娶了現在的後媽,我把氣全灑在她身上,沒事找事欺負她。其實,她很善良,心眼不壞,而且對我家付出了很多。至今想起來,好後悔,不該那樣對待她。”

方文新向煙灰缸裏磕磕煙灰,沉思片刻,接著說:“你是咋和大貓他們接上夥的?你想過沒有一旦和他們接上夥就沒有好下場?”

高雲楓搖搖頭說:“當初上學時,我們每次在街上相遇,他們就拉我下飯館吃喝,大貓幾次對我說上啥學,不如下學跟哥們幹,我問幹啥?他說做生意,掙錢唄!然後神秘地一笑了之。後來,我被學校開除,就和他們混在一起。一天,我們幾個在一家餐館的雅間裏吃完飯,大貓徹底向我攤牌,他盯著我,臉一橫,凶相畢露,惡狠狠地說,你小子可是上船容易,下船難,既然上了我這賊船,你就休想當叛徒。今後,咱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了,你隻有聽我的,老老實實,規規矩矩跟著我幹,保你有吃有喝。否則,他抓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啪’一聲摔在地上,打得粉碎,說,就如同這杯子的命運。然後,他看看周圍的同夥,一個個變個鬼臉,狡黠地一笑。我平常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一下子變得軟弱起來,心裏恐懼,想脫身也難,隻好破罐子破摔了。”

方文新聽了他的講述,接著追問:“那你想過沒有,以後打算怎麼辦?”

高雲楓接著說:“現在我擺脫了他們,心理上輕鬆多了。我深深的認識到從前的所作所為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是心理疾病、頭腦簡單所致。如今如做一場惡夢,徹底醒悟了。父母沒有錯,就他們的養育之恩,我終生也難以報答。”

方文新在煙灰缸裏擰滅煙蒂,溫和地看看高雲楓,心想,這孩子好教育,隻要他在思想上有了較大的轉變,下一步抓著時機幫教,他會轉變好的。他說:“雲楓,自古以來,這國有國法,家有家法。因一時衝動做違法之事,最終難逃法網。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然,這社會不就亂套了?現在你已經感覺出失去自由的滋味了吧!下一步就看你的表現了。”

高雲楓默默地點點頭,心中暗下決心,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方文新站起來翻翻辦公桌頭摞著的幾本法律常識,拿出兩本遞給高雲楓說:“你先看看這個,看完了我來考你,爭取在三年內完成法律係課程,有不懂的地方來請教我。結業之後,還可以再選修其它專業,將來走出去要以大學生的身份立足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