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峪琿立在窗前的身影立刻僵住,辦公室內的空氣仿凝住了一般,他並沒有轉過身來,隻是問,“到底怎麼回事?”
“錄節目的時候從高處摔下來,已經送去醫院了,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他回頭望了餘天一眼,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鬆動,像是焦急,隨即便冷了下來,將臉轉過去的那一瞬間,似乎又恢複到了從前那個沉著的周峪琿,吩咐道,“讓人繼續盯著,有什麼最新情況立刻告訴我,看來有人欠我的賬又多了一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還上。”
窗外陽光正好,大片大片撒進室內,不知道為什麼,卻讓人覺得黯然。
餘天悄悄退出去,周峪琿整個人仿佛是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散場之後沉溺在一種巨大的緘默之中,不知道要表達些什麼,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些莫名的情緒在胸中泛濫,慢慢冷下來,凝結成塊壘,堆在胸中怎麼樣也無法揮散。
蘇夕冉昏迷了一陣子才醒過來,除了右腿骨折和輕微的腦震蕩似乎沒有什麼大礙,童顏在一邊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醒了就好,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簡直是撿回一條命!”
她仿佛是睜不開眼,有幾絲頭發黏在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強撐起精神苦笑,“從前很多天的夜裏我曾經想,我就這樣睡下去,永遠也不要醒來,不要麵對這一切,可是每天早上還不是掙紮著爬起來,也許是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做,所以日子還長。”
童顏也長處一口氣,“留得青山在,什麼都好說,隻是又要耽誤幾個月。”
蘇夕冉無聲地轉過臉,從前都以為當前已經是最壞的時候,沒想到更壞的還在後頭,明天又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光景,現在的她實在沒有力氣不灰心。
她受傷的消息晚上變成了娛樂新聞的特別報道,當晚便有人要帶著大票媒體來探病,有的甚至隻是點頭打招呼的泛泛之交,在她床前卻做紅了眼眶狀,蘇夕冉有點想笑,但是卻沒有力氣。
顧承楷一早飛去墨爾本,聽到消息後特意讓人送了一堆鮮花,碩大潔白的百合擺在病房裏,香氣卻讓人有點發嗆,遠遠瞧著,似一片毫無生氣的雲。
蘇夕冉沒想到洪姐會來,眉目間全是關切,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看到她隻是歎息,“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見洪姐眼中似乎有懊悔,卻忍不住勸慰起她來,“這都是我的選擇,結果是什麼都怨不得別人。”
洪姐點頭,“那倒是真的,我現在有點不安,引你走上這條路到底是對還是錯?但是我一直相信自己當時並沒有看走眼,你天生便適合吃這行飯,需要的隻是另外一個機遇和一點點運氣。”
洪姐帶著湯來,香氣撲鼻,喝到口中卻有點膩,漸漸生出苦澀,仿佛一個過於熱情的擁抱,讓人喘不過氣。看她有點倦了,洪姐於是很快便告辭離去,那桶湯隻喝了三兩口便被仍在一邊,蘇夕冉終於敵不過濃濃的睡意,翻個身便睡過去。
洪欣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仿佛在聽自己的高跟鞋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的輕響,一下一下,像是一個人的心跳,緩慢而冰冷,好似早就已經絕望。
走到樓下忍不住仰頭望去,眼神中的情緒複雜,在涼風習習的夜晚閃閃發亮。
倪遠生早早便將車子開出來停在路邊,洪欣利落地打開車門坐進去,見她神情有些怔忪,於是說道,“我看你對她的感情不一般,枉費我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成了那個最大的惡人。”
洪欣哼了一聲,“你也太心急了,我們都低估了這孩子的能耐,看著吧,她大紅大紫的時候還在後麵呢,到時候她會站得更高,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