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漁婆被嚇透消息 軍門憐才收東床(2 / 2)

那衙役拾起,兩邊公役急忙把江魁扯將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得皮開肉破,鮮血淋淋,方才住手。隻見江連站在一邊,豈不傷心,硬著心頭,走上前去,一躬稟道:"卑府這個不肖的畜生,卑府也不敢收他回去,求大人正了法吧!"軍門道:"本院明知貴府是暗中討情,父子天性,也是有的,豈可造次。

也罷,既是貴府叫本院正法,那先責的已盡國法;如今再責二十,以盡貴府的家訓。"將江魁又打了二十大板,吩咐家人將江魁放起來。那江魁打得皮開肉破,昏死了一會方醒,隻得爬上來,謝過了恩。軍門又吩咐江連道:"把江魁帶回,以後務要教訓他成人上進。若不再加嚴飭,連貴府一並提參拿問治罪,決不寬恕。"江連打一躬道:"是,卑府回衙,即刻差人帶他回去,在家攻書。"當時又叩謝了起來,帶了江魁回衙,自然戒飭不提。

再言帶上了漁家三人來,軍門問道:"這審問事情,列位服是不服?本院有所不知。"那督院大人,雖然是問那漁家,說話之中,卻歡喜小漁人。又想道:"一個捕魚人家,哪有這樣一對如同美玉的兒女?"越看越喜。隻見那小漁女稟道:"莫說小漁女子十分感激,就是祖宗在九泉之下,也是感激矣!

小女子無以報大人之德,隻好供奉長生位,早晚焚香,保佑青天大人朱衣萬代、世世公卿!"那軍門望著玉姐稟完,哈哈大笑道:"好一個伶俐乖巧會說話的女子。"心中想道:"果然好一對年少夫妻,莫非不是漁家生長的?"又想一想道:"本院年紀高邁,兩目昏花,今夜將你三人權且班房一宿,明日上堂,還有細話問你。"又向眾衙役吩咐道:"爾等好好照應他三個人,不可刁難。如有情弊,本院知道,立刻重處不貸。"眾衙役一齊答應了,就是一聲點響,軍門退堂不提。

單言後堂夫人、小姐,陪著梅夫人閑話,正說得高興,隻聽大人回後堂,正要一齊起身迎接,卻又不見進內來,又複大堂審事。那夫人、小姐,複又坐下談心:"凡人讀書出仕,原為榮耀祖宗,卻辛苦至極。此刻回來,又不知審什麼事件?"不多一會,隻聽得滿堂俱是刑杖之聲,悲痛哭泣。

小姐說道:"今日已出印了,不知什麼大事,還用刑杖?"正要打發家人到大堂窺探,忽聽得點響,夫人說道:"不要去了,老爺退堂了。"看書列位,不要性急,在下回再敘吧!你道這軍門是誰,原來是梅良玉的母舅,姓邱名山字仰古,原任都察院左都禦史,因與盧杞不和,調在此地軍門。夫人馮氏,乃是馮公都察院之妹,夫妻相敬如賓,年紀將五十,膝下無兒,隻生一女,名喚雲仙,尚未有佳配。所陪的這位夫人,你道是誰?乃是梅良玉之母,因與梅良玉在常州分別,同了兩房家人,到此投奔兄弟任所住下,已經一載有餘了。每每向邱公說道:"你外甥良玉,投奔嶽父侯鸞,未知消息如何?可著人打探個信息才好。"但是,邱公不肯,說道:"那侯鸞見了女婿,自然當收他在任所,少不得叫他攻書上進,他必是好的。若是我這裏差人去問信,倒分了外甥的心思,他就不肯用心攻書,思念母親,豈不誤了他的正事呢!"梅夫人見兄弟說得情切,就放下了心腸,在衙門住下,姑嫂侄女,十分相投,這也不在話下。

單言邱軍門退了堂,一直過了穿堂,來到後麵,與梅夫人見禮坐下。小姐也過來道了個萬福。梅夫人道:"方才兄弟坐堂,但不知所審何事?交印之時,還有刑杖。"邱公道:"姐姐不知,方才審的,倒是整理人倫之事,關於風化一件奇事。

待弟說與姐姐知道,你可看是動氣不動氣?"於是,邱公將這一件事情,從頭至尾,細細說了一遍與梅夫人聽了。梅夫人道:"原來如此,真正令人可恨也!"雲仙小姐問道:"爹爹,既是江魁搶劫,但不知那小漁女人才如何呢?"邱公道:"若要問那小漁女的人才,也與你不相上下。那漁婆的一個女婿,真正令人可愛,雖是個漁家打扮,卻也生得風雅,大有可觀。"說畢,又大笑不止。夫人說道:"既是老爺讚好,再審之時,何不帶進內堂,使我一看也好。"邱公道:"這有何難。夫人呀,我因見他二人品貌端方,更且言語秀利,必非漁人嫡派,沒有著他們回去。現在外班房,明日早起,還要問他的根由。"梅夫人道:"既是明早要問,倒不如此時帶進內堂,放下竹簾,待我們看看。兄弟細研審問,看是如何?若果有巧飾機關,可一一問個明白。若是漁人之女,可著衙役送他們出去吧!"邱公點頭道:"姐姐言之有理。"即便吩咐管事人役,將那漁家三口帶進內堂聽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