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岩這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而且你要是硬說的話還真的就挑不出來什麼理,因為違章建築和非法占道確實是平時影響老百姓生活的一個比較頭疼的問題。
但是這會兒畢竟是關係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於是經過了剛才那短暫的愣神兒之後,胡嬸兒也不管你到底是區-長還是什麼市-長了,也不管江林電視台的記者是不是就在當場了,第一個帶頭兒就擠進了人群當中。
“誒,你幹什麼你幹什麼?”看到了胡嬸兒二話不說就硬要往裏擠,賀青岩的秘書老韓第一個就要去攔著她。
“幹什麼,還能幹什麼,我就是這裏的商鋪老板,我的店馬上就要被你們給拆了,我有話要說,怎麼了,你們還不讓人說話了?”胡嬸兒這會兒反正心已經橫了,區長都已經不在乎了,管你是誰呢。
賀青岩給老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攔著,老韓這才退了回來。
女記者也是詫異的看了賀青岩一眼,然而當看到賀青岩並沒有阻止的時候兒,這才迅速的對著攝影師點了下頭,然後把鏡頭對準了胡嬸兒她們。
“賀區長,我不管那麼多,我就想問問你,你憑什麼要拆我們的店?”胡嬸兒這話雖然有點兒明知故問,不過確實也代表了大多數商鋪店主的心聲。
“就是就是,為什麼要拆我們的店呀?”胡嬸兒這麼一說,其餘的幾個商鋪店主也立馬跟著嚷嚷了起來。
不過讓龐學峰感到奇怪的是,按說隻要領導出席某個公眾場合的時候兒,不管是講話也好還是主持某項活動也好,都是很不願意聽到“不同”的聲音的。
然而龐學峰這次卻意外的發現,賀青岩在鏡頭前雖然還是保持著那一臉領導的嚴謹模樣兒,但是從他那不會撒謊的氣息上,卻意外的透露出了一絲暗喜的情緒。
龐學峰雖然一時還猜不透賀青岩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卻已經隱隱的預感到,賀青岩一定是在打著什麼鬼算盤。
“這位大姐,我剛才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嘛,我們主管城建的李副市長一再的三-令-五-申,況且在今天上午還剛剛的開過了專項會議,中心議題就是要下大力度來治理咱們江林市的違章建築和占道經營。”
“況且今年剛過完年的時候兒,李副市長就已經責成我們區政府派人在你們的門店前張貼出限時拆遷的公告了,關於這個我們的工作人員每次可都是有拍照備案的,就連牆上的‘拆’字兒不也都還在呢嘛,你總不會說不知道這裏要拆遷的事兒吧?”
“而且你剛才也說了,你的店鋪就在這即將要拆遷的範圍之內,那你就更應該配合李副市長的決定和我們區裏的工作,主動的提早安置啊,怎麼現在倒反過來問我們為什麼要拆遷了呢?難道李副市長沒有給你們足夠的時間?”
嗯?
李副市長!李副市長!李副市長!
這個時候兒,就算是龐學峰再不懂官場上的規矩也聽出來有點兒不對勁兒了,這賀青岩怎麼總有一種把事兒往這個所謂的李副市長的身上推的感覺呢!
“妃妃,這個李副市長是主要負責什麼的?他和賀青岩是什麼關係,我怎麼總感覺賀青岩有往他身上甩鍋的意思啊?”龐學峰當即就小聲兒的向薑明妃問道。
“……我也不大清楚。”薑明妃自然也聽出來賀青岩這話裏的不對勁兒了,不過想了想還是如實的說道。
於是龐學峰略一琢磨,要問他們官場兒上的事兒自然還得找他們官場兒中的人了,幹脆立馬就拿出手機給曲天臣發了一條短信,“知道李副市長和溪山區區-長賀青岩的關係嗎?”
龐學峰果然問對了,不到片刻的功夫,曲天臣就回複過來一條短信:李副市長是我們的人,賀青岩是董家的,兩個人不對付,我聽說就在今天上午的一個會議中,李副市長還以溪山區治理違章建築及占道經營的工作不利為由,不點名兒的批評了賀青岩。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說呢!
龐學峰悄悄的把手機短信讓薑明妃也看了看,於是兩個人立馬就明白了賀青岩剛才的話裏為什麼在反複的提及李副市長了。
不過,這正是賀青岩的用意。
你李副市長不是嫌我們溪山區的工作進展緩慢嘛,不是要我賀青岩來幹這種出力還不討好兒的事兒嘛,那好,我就把你的名頭搬出來,讓老百姓的怨氣就算是發那也得衝著你發,況且我說的也是實情啊,沒有一絲一毫的添油加醋,你能把我怎麼著!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賀青岩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不僅合情合理的把李副市長給搬出來當成了擋箭牌,而且所說的話中每一條都依照現在已經下達了的文件內容,讓你絲毫的挑不出來一點兒的毛病。
於是就連怒氣衝衝的胡嬸兒聽到了之後也一時被堵的啞口無言,胡嬸兒她們當然知道這事兒了,但是誰能想到這次區裏竟然來真的呢!
不過理歸理,然而感情上卻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反正你要是當著我們的麵兒拆我們的店,那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