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們不叫共產軍叫紅軍(1 / 2)

徐以新凜然呆在山坡上,看麵前山下,血浸浸、灰蒙蒙,橫七豎八地橫屍在雪地上的戰友。山上山下濃濃密密滲下凝重的寒氣,使這山這樹都瑟縮在一起。

“局勢很嚴重,部隊要分散轉移。現有黨、政、軍、文化各方麵幹部一二百名,派你去統起來編成幹部支隊,你擔任該支隊政治處主任!”西路軍政委陳昌浩給徐以新交代說。

徐以新1911年生於浙江衢州,1926年參加北伐,1927年加入青年團,參加南昌起義,同年底受黨的派遣從上海到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回國後先後任鄂豫皖軍事委員會總政治部副主任、總參謀部主任、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秘書長。1933年8月1日,白天他還同紅四方麵軍領導人一起檢閱部隊,晚上就被張國燾抓了起來,直到1936年6月,紅四方麵軍與賀龍的部隊會師後才被釋放。西路軍西征,他任總部高級參謀。

徐以新將幹部支隊編成三個大隊,總部又派曾日三等擔任支隊領導。幹部支隊還有張琴秋、劉瑞龍、魏傳統等領導人。

支隊來到一個叫北泉的地方,遇到了右支隊負責人,西路軍副總指揮王樹聲等。當時在右支隊的還有紅九軍軍長孫玉清、八十八師師長熊厚發、騎兵師師長杜義德等。王樹聲等領導決定,將徐以新調到右支隊,成立西北工委,王樹聲任書記,徐以新任副書記。

山中有零星的山洞和草棚,大都是淘金者和牧羊人做的。這支小小隊伍走進一條淘金狹溝,溝長數裏。溝底是細碎的沙石,一側的崖壁下,泥沙淤積的斷層上有七八個洞子。他們將負傷的孫玉清和熊厚發安排在後溝,後溝比較隱蔽。大家開始殺馬。糧食緊缺,萬般無奈。

突然,後溝槍聲大作。大家趕快備鞍上馬,向後溝趕去,向敵人射擊,打死了一個士兵和一匹馱著麵粉、紅棗和軍鞋的馱馬,知道這是敵人的運輸小分隊。再看地形,原來後溝左右兩側的山上有一條和溝底相接的山間小路。敵人運輸分隊路經溝底,和孫玉清、熊厚發等遭遇。一場混戰,孫玉清、熊厚發被打散。餘部收集起來,僅剩二三十人。

冷風卷著夜幕慢慢離去,天空漸漸發白。一天拂曉,不知是炊煙還是戰馬的嘶鳴引來了敵人。一交手就短兵相接,打得十分激烈。徐以新和大家失去聯係,領著兩個警衛員殺開一條血路,朝近旁的一座山峰退去。敵人尾追過來,他們一齊開火撂倒幾個,趁著混亂往山上爬去。身後的槍聲越打越緊,他們鉚足最後一點勁,不顧一切拚命往上爬。徐以新爬到山頂,一看隻剩自己一人,兩個警衛員一個也沒有跟上來。

王樹聲、杜義德他們衝殺出去,經過千辛萬苦先期回到陝北。當時他們隻聽到徐以新方向一片槍聲,不一會兒又戛然而止,估計是犧牲了。大家在延安重新聚首時,真是喜出望外,激動不已。

徐以新孑然一身,四顧茫然。眼看眾多的戰友一批一批死去或被俘,他欲哭無淚,心如刀絞。冰涼的黑玫瑰色的血絲漂浮在山野,挾著冰冷的風,撕扯著他的悲痛,他的饑寒難耐。但是,他的青春、他的熱血並沒有被痛苦和饑寒逼得離他遠去,他越想越不甘心。他要尋找自己的出路。

徐以新拖著疲倦的身體來到北泉。北泉的淘金場十分簡陋,隻是在山裏挖了深洞采金,洞口搭蓋的幾間低矮草棚是淘金人的居所。這些采金者大都是山下平川的農民,主事的二老板是一個60多歲的老頭兒。右支隊經過這裏籌糧時,王樹聲、徐以新就是與他打的交道。

徐以新自稱是紅軍中的“師爺”,向老頭及采金者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引起了一片欷□感歎聲。他請求說:“山中馬家軍還在搜捕,請你們把我藏起來,待調養好身體就回東邊去,煩大家多多幫助!”他將自己的表和鋼筆等物分贈淘金者,這些東西當時都極為稀罕。

二老板沉吟了一會兒說:“好吧,本來馬家出了告示,不準收留紅軍。我看你很年輕,很可憐,就讓你呆在我這裏,不過白天要躲到洞子裏去,晚上才能出來。”

洞中潮濕,見不到陽光,徐以新渾身浮腫。一個多月過去,山中的敵人撤走了,徐以新終於能到山坡上曬曬太陽。陽光從樹冠縫隙擠過,周圍生動起來。那是一種溫柔細致的撫摸的語言,就像春雨對禾苗的微笑。徐以新的身體逐漸恢複,體質日益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