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的哭聲隨著風傳來,卻又時不時滲雜著些許笑意,漸漸過度成為淒苦的笑聲。
冬天的北風呼嘯而過,幹澀而冷冽。前方整片的黃色是茫茫的的枯草,被風吹過後露出褐色卻發幹的泥土。兩個人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衣,繡著精致的梅花,還有裝飾著昂貴的動物皮毛。
明明前方有色彩,卻無由來的感到一陣蒼茫的白,冷寂冷寂。
“你看啊,原來這裏是拂瀲宮,你說拂瀲宮是幹什麼?為什麼有人又哭又笑?”吟風貓著身子,輕聲問。
蕭若縈探了探頭,“不知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吟風眼睛一亮,“我們有地方玩了,這裏沒那些討厭又纏人的宮女,沒人管了。”
“但是裏麵有人。”
吟風更加興奮,“把她趕出去不就沒有人了!”
“噓,好像有人來了。”伸手攔住欲上前的吟風,靜靜的看著一個打著嗬欠的太監拿著一個籃子搖搖晃晃的走進去。
他推開門,喝道:“吃飯了吃飯了,瘋成這樣,也不知道送每次送的飯吃了沒有。”
兩人透過開著的門縫,看到他邊說邊將籃子裏的的飯放在地上,用嫌惡的眼神看了看低下那個被門遮住的人,拎起空籃子便關上門,並並將外麵的一個栓子拴上。
裏麵的人就這樣被簡單的鎖在裏麵,不過並沒有人會來開門放她出去。
看到那個太監走遠了,吟風迫不及待的拉著蕭若縈朝門口奔去。
“哄——”的一聲,挑起栓子後,拂瀲宮的大門被兩人合力推開。
看到的是一個蓬頭汙麵的人撲在地上,將那些已經散發著味道的飯菜往嘴裏塞。見到兩個呆若木雞的人,傻嗬嗬的笑,將手上的飯遞過去,對著她們,嘴裏不清不楚的說:“吃……吃啊……”
“啊——”兩個異口同聲的尖叫聲發出後,兩個人像兔子一樣,飛快的跑出去。卻忘記了關門,也沒有看到那個瘋了的女人跟著她們出了門。
兩人不知跑了多久,正巧撞上了德妃的駕鸞。
性情溫和的德妃無奈的歎了氣,“這哪裏像是帝王家的孩子……”
“母妃,那裏……有……很髒的人……她抓著飯啊……有很難聞的的味道……”吟風看到德妃,停下來,喘著氣,帶著哭腔,卻沒有眼淚。隻是說出來的,除了不住點頭的蕭若縈,沒人聽懂,隻有宮女忍不住低低的笑聲。
她指著那個方向,“那裏啊……把她趕走好不好?”
德妃看向蕭若縈,“我看她是說不出來了,縈兒,你說說看,你們剛才又去那裏搗蛋了?”
她冷靜一下,慢慢說:“是個瘋子,拂瀲宮裏有個瘋子。”
德妃笑得一僵,佯裝一怒,“不是說過那不是你們去的地方麼?那是冷宮。”
“娘娘,”前方一個宮女跑來,“娘娘,拂瀲宮的李容華跑出來了,跑向這個方向。”
吟風大叫一聲,拉著蕭若縈的手躲到德妃身後,“我不要她的飯啊……”
德妃楞了楞,看著那個宮女,溫溫一笑,“宮裏有這麼一位容華麼?”
“奴婢該死,是冷宮的那個人。”宮女跪下。
“起吧,找人抓回……”
話未說完,那位曾經的李容華已在宮裏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出現在德妃眼前。
她看著德妃端莊溫婉的看著她,突然大笑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又像是撥斷了琴弦,彈得心頭一抽。
“拖出去……把她拖出去……”德妃突然失態的指著她大喊。
很快有人把她拖了回去,隻是那種淒苦決然的笑聲,仿佛還留在耳畔,若有若無。
德妃迅速平定了下來,吩咐著身邊的人,“以後看好了,別讓她再嚇到了公主和郡主。”
可是第二天,那個人已經死了。
然後屍體拖入了亂葬崗。
再到以後,那裏空置起來,打入冷宮的人也被帶到更遠的地方。
吟風知道拂瀲宮已經沒有人的時候,甩開了跟著自己人,就拉著蕭若縈偷偷躲進那裏。那裏就好似她們的避風港。
一晃而過的童年,就如此輕易的流逝了。
這樣冷宮裏悄然死去的人有多少呢?西樓聽著雪雁說到昨夜妍嬪的事還在調查,不禁冷笑著,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已經輸了,就算是死了還要為他人做嫁衣。誰真有天大的過錯?沒有的,隻是要生存下去必須靠自己的本事,沒有這個本事就注定輸掉一切,包括命運。
這次的事情,是誰在試著找底線麼?找機會監視這裏?還是一種警告?
深秋時節,落葉漫天飛舞。
皇後帶著病體,不顧反對,與西樓到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