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過後,深夜裏,莫無恒將那一小塊絲錦遞還給西樓。
“查過了,宮裏有這種料子的很少。一來,的確是昂貴的雲錦真絲,能得到的,本就不是身份尋常的。二來,這種料子的顏色並不起眼,甚至有些暗啞。這樣一來,擁有又做成了衣服的,更少。”
西樓用手指細細摩挲著,“都有些誰?”
“皇後,許婕妤,晨貴嬪,王昭容。”莫無恒簡略答道。
她聽著這些名稱,麵色無什麼變化,“隻有這些人?”
“這些人都有這種絲錦,其中做成衣服的,隻有兩人,許婕妤,王昭容。”
西樓嘴角出現些微的弧度,“範圍又縮小了,事發後去過冷宮的四人裏,就有這兩人。隻是,有些不對。”她麵色忽然一凜,“殺人的就算是一名女子,也不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名門閨秀。就算是她們,也應該不會是她們自己。這裏麵有問題,如熏在騙我。”
莫無恒的淡淡一哼,眼角處微微揚起,帶了一絲冷嘲,“不見得名門閨秀就不會殺人了。”
西樓霍的回頭,“此話怎講?”
“我查到這兩個人後,觀察過她們。平常人的確是看不出什麼,但是習武人有習武人的敏感,許婕妤不對頭。”他冷冷道。
西樓的眼睛眯了眯,不說話,等著他的後話。
他繼續道,“她很謹慎,雖然沒有注意到我,但我肯定她察覺到了,那是一種習武的直覺。而她的聽力與反映,絕對比一般人要靈敏。”
西樓輕笑出聲,“這就有意思了,凶手是皇上的寵妃。不放心到要親自出馬麼?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就看你再怎麼查了,我所能做的隻有這些。不過你也知道,殺妍嬪的手法並不嫻熟,顯然凶手並非是常年動武的。許婕妤很有嫌疑。另外,夏陌有派人聯絡過悅心,她與我說了,會在最近見他一麵,讓你放心。”
西樓沉沉點頭,“知道了。我明日就去一趟許婕妤那裏,從錦寧那裏得知皇上很有可能在午膳時在那個地方。我決定試試看。”
莫無恒靠著牆,眉頭一挑,“你還是想說服他將此事到此為止?”
“其實我沒有把握,因為我總覺得許婕妤很有可能是得到皇上的授意。如是這樣,他自然希望事情越大越好,如何會聽我的。如若許婕妤背後另有其人,我也不知道事態會向什麼方向發展了。皇上是會因舍不得寵妃而私了,還是憤怒之下一查到底?隻是按照當今皇上的作為來看,似乎不是一個會因女人而改變什麼的人,但卻也不是意氣用事的人。”西樓邊說邊思忖著,不覺用指尖輕敲桌麵。
良久沒有再說什麼,莫無恒走後,她仍坐在那裏沉思著。
如熏的話她並不是十分相信,總感覺這個女子僅僅因為夏鄴而有這些異於尋常的舉動有些不對。
夏鄴。
倘若這件事真是皇帝的授意,到底是針對孟家,還是針對夏鄴?
而悅心真能如自己所想那樣接近夏陌?
西樓感到有些累了,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她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複仇仿佛成了她的使命,是的,她一直覺得那是要用畢生去完成的。隻是此刻卻想到,她的前一生已經因蘇錫而毀了,這一生,又要在他身上耗盡麼?
她開始疑惑,隻是也心知,那是非做不可的,但除了那些,生命真無其他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