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乾殿。
幾乎自十歲開始到如今,這大約是夏陌第一次站在這個地方,麵對他的哥哥。
從前那個纖弱的孩童已經消失,現在,隻有一個目光緊逼著夏洛的人,等著他的回答。
“阿陌,莫非你也認為,孟西樓的死,是朕的所為?”夏洛看著他,緩緩問道。
夏陌神色不變,“到處都是這樣傳揚的,你說我能怎麼想?”
夏洛微微歎息,拍了拍手,一個人從乾殿裏間走出。
“飛鶴,你告訴他那次你見到的行刺西樓的人是誰。”夏洛道。
飛鶴答道:“那個人是孟府的侍衛總管,孟諍的親信重韋。”
夏陌冷笑,“皇上,這個謊言是不是太差勁了點,眾人皆知西樓是孟諍最看重的孫女,莫非他會因為你們的君臣鬥而特意賠上西樓的性命?”
“尚郡王,卑職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孟小姐被行刺的時候,卑職就在附近,和刺客過了幾招,挑開了他的麵紗,看清楚他的長相。可是很遺憾,卑職學藝不精,遭到刺客的暗算,不僅讓他逃走,還……還最後將匕首,刺在孟小姐口。這件事情,就連前幾天因貪汙而被斬首的馬大人也在入獄時承認過。”
“是麼?”夏陌一臉不信,“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為什麼西樓被行刺時你那麼巧就在那裏?為什麼現在京裏傳得沸沸揚揚,事情始終查不清,你卻沒有出麵?”
夏洛開口,“是我的意思。別猜測我是否別有用心,我的用心就在孟諍身上。孟西樓是他派進宮的,我派人跟蹤她無可厚非。我交代過他,不可傷及孟西樓的性命。而他在此事上不能出麵也卻有原因,一則,派人跟蹤臣下的家眷,傳出去隻怕又是流言蜚語不斷,二則,飛鶴是我的暗侍。”
他毫無芥蒂的說出了飛鶴隱藏的身份,這樣的信任讓夏陌有些動容,“你說那個人逃走了,那麼西樓呢?他還在宮裏?”
飛鶴低聲說,“不是,卑職本是救下了孟小姐,可是在重韋逃走後沒一會兒,又出現了一個武功更加深厚的人,至今不知底細。孟小姐被她搶走,卑職本是一路追去,但礙於是暗侍的身份,不便公然追蹤,而本身也負了傷,當卑職追到宮牆時,已經沒有線索了。”
夏陌愣了愣,又問:“那……那她現在到底是生是死?”
夏洛回答:“不知道。朕派了人去查,有一些線索,但是目前毫無進展。那一天京城有三個大夫接診過她,都說她當時未死,但是救的話,救不了。”
“那豈非已是凶多吉少。”他黯然失神。
“那倒未必,起碼最後的消息是她還未死,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擄走她的人,不是孟諍的人,救她的人。不過有一點還是很危險,除了朕派出的調查的,還有人也查到了這些事情。朕想應是孟諍無疑,他無法確定西樓是生是死,也在追查。若被他的人先找到了,即使有神醫在世救活了她,恐怕仍是必死無疑。”夏洛淡淡道。
他的眉間仍是微蹙的,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問:“你在瓦解孟諍的權勢,打擊孟家,為何要救西樓?”
夏洛答道:“你別忘了,若能找到孟西樓,讓她自己出來說清楚,那現在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何況,阿陌,朕希望你能記住,無論發生過什麼,你一直都是朕的弟弟。”
夏陌沉默著。
他離開後,飛鶴試著問道:“皇上,這樣騙了他,他若查清了會不會有些不妥?再者,以暗侍的身份來獲取他的信任,真的值得麼?”
夏洛道:“馬大人的事情,死無對證了,何況他一定不會真的去查,我讓你加那一句,不過是想讓他更加相信這些話。加上暗侍的身份,雖然看似代價的確大了一些,但是無妨,這個時候需要他信任這些,才能使他決心站到孟諍的對立麵去,甚至,他私自開始對付孟諍。”
“皇上,還有一件事,夜寅說他既然查得到還有另外的人查到了那些,很有可能他們也知道了同樣的事情,包括知道我們的存在。他想問有沒有必要給他們造成一些誤導。”飛鶴忽然想起這件事。
夏洛思忖一刻,“不必刻意誤導了,想來他也想得到是朕。隻怕他要加快腳步了。朕尚未準備周全,沒有夏陌的話,很可能會滿盤皆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