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辰時可泉州城裏已經熙攘起來。街上到處可見人們忙碌的身影,靠近城門的地方尤其熱鬧。挎著籃三五成群的主婦們在各種攤位前挑選著貨品。還有不少車馬人物從城門裏出出入入,攤販們的吆喝聲、車把勢“拜道”的叫喊聲、主婦們的砍價聲,此起彼伏。
一個十四五歲的胖男孩子穿著件灰色的小儒裝,麵帶笑容地看著這片欣欣向榮的影像。每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回看看這個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阿福”。而他在對個每雙打量的眼神時都點下頭,回以一個更燦爛的微笑。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困擾他。
男孩在城門口站了一會,也跟著人流步入城裏。像尋常的小孩一樣,似乎什麼東西都能拉住男孩的腳步。就連胭脂頭飾這些女兒家才會觀注的東西他也要勇往直前眯兩點。更別說那些打把勢賣藝的江湖客,多多少少也公受其關照。遊遊逛逛了一個多時辰才想起肚子鋨,在人頭攢動的小吃攤位上好不容易擠出個地方潦草地解決了自己的民生問題。
這是個靠近碼頭的小吃店,不少碼頭工人吃完飯也不走遠東一堆西一簇地一邊抽著煙草一邊聊起天來。“小六子,聽說那個好吃的車老板又要來了。”一個黑大漢子吐出一口煙,連帶的露出一口的黃板牙。
“是呀,他一來咱們又要倒黴了。”旁邊回話的這個就應該是他口中把指的六子了。
“以前他一來,一定在對麵的境閣院裏吃飯。現在這境閣院一燒,他那刁鑽的舌頭可要倒黴啦!”隻要一想到那個腦滿腸肥的家夥有苦頭吃,他們就高興。
“就是,就是。”其它人也齊聲附和著。
“不過你們說,這麼大的一個境閣院。怎麼可能被一把火燒的那麼幹淨?”
“是呀,我還在裏麵住過一次呢。前前後後挺大的一片宅子。”
“沒你看官府的榜文呀?說是酒庫起火。你想,這陶罐一受熱不就炸了嗎,裏麵的酒到處一流,還不是流到哪就燒到哪。這宅子又都是木頭的,被燒個精光也不算奇怪。”說話的老漢看大家都聚精會神聽著,滿意地吸了口旱煙。
“你咋那麼清楚。難到是你家也被這樣燒過?”其他人聽聞此言哄堂大笑。
“你們懂什麼?我以前也是讀過書的人。當然比你們懂的多了。”老漢不由地大嗬,“要不我能當上工頭?!”
“這到是。”剛才還在哄他的人又馬上臨陣倒戈。
“不過,你們聽說沒?這宅子從那以後就開始鬧鬼了。”說話的人還自動壓低音量以期增加恐怖氣氛。
“我也聽說那片宅子自從出了事以後邪門的很。陰風颼颼的,還聽說有個膽子大的人去裏麵住過一夜。可第二天卻發現自己睡在大門口,問他怎麼出來的那人自己又說不清楚。沒過兩天就陳屍荒野,好多人都說他是中了邪了。”
“是呀,我以前就住在這片宅子的西邊。宅子出了事後,我老婆老說她聽到宅子裏有嘩啦嘩啦的聲音。被嚇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隻好搬家了。”
大夥正聊的起勁一個胖阿福似的小孩擠到他們中間,“請問,您知道那片宅子裏的人呢?”
看裝扮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死的死,走的走。你是來找人嗎?別找了。”
小孩一聽這話,馬上哭喪著一張小臉沒了主意。“這可怎麼為呀!我娘死的早,年前爹爹又生了一場重病撐不到半年也走了。現在就隻有姑姑一個親人,要是找不到我可怎麼活下去呀!”
小孩的一套說詞馬上引起大家的同情心。“這也算是天災人禍,讓你灘上了隻能自認倒黴。要不這樣吧!你今天晚上要是沒地方住,就先去我們那個工棚窩一宿。”
六子的話音一落馬上引成別人的反彈,“你讓小家夥住工棚!你也不看看那是人住的地方嗎。”
“怎麼不是人住的,咱們幾個不就天天住嗎。”
“你也不看看人家細皮嫩肉的,能跟咱們幾個大老粗比嗎?”六子看了眼男孩點點頭表示同意。
“謝謝這位大叔的好意。我還是再找找看,也許我姑姑沒走遠呢。”男孩子一轉臉又滿懷希望地說著。
“你把你姑姑的名字告訴我們吧,在這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沒準聽說過。”
小孩激動的說:“我姑姑叫弈遙境。”
“弈遙境。”工頭轉頭看了看其他人,每個人都以搖頭做為回答。“沒關係,就算沒聽說過也可以幫你打聽打聽。”
“那就先謝過各位叔叔了。”
“不謝不謝。還客氣什麼。”又不一定能找的到人,這聲謝有點聽不下去呀。
小孩離開了碼頭工人們又向鬧市區走去。一手摸著懷裏的信,那片宅裏真的已經沒有人了嗎?在鬧鬼呀!不盡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