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很低的一道男聲,打破了水榭的寂靜,墨軒鬆開手,對著我的身後一笑,“你終於肯出房門了?”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縱容。
我轉過身,看到不知何時站在水榭外的二人,褪去了梅族特有的紅白鎧甲,隻隨意地穿著半舊不新的青色衣衫,青巾束發,卻仍然傲不凡,冷著臉,一雙能洞察一切的星眸。百花國的戰神,他擁有無上的權力,在他麵前,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麵對他,該緊張、該狂恐,可是,我好像從來沒有這些感覺。莫名的就有種酸楚驀然而來,是因為娘臨死前說過,梅族是家人、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嗎?所以,我才會肆無忌憚地在他麵前撒野嗎?
我苦笑,別過臉看向一身白衣的風炎,他一臉興味的樣子,眼底的傷感被好奇遮蓋,隱隱透出,隻見風炎手托下巴,笑言:“軒,日葵,我們沒打擾什麼好事吧?”說完還嘲旁邊的赤琊和司空擠眉弄眼。
我無聲無息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抬頭與墨軒相視而笑,對風炎的話不置一詞。說起來,剛剛的舉動的確有些衝動,不過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墨軒對我而言,就像哥哥一般,在他身上,我好像看到了雪霽哥哥對我關愛一樣,雖無血緣關係,但仍可以像兄妹一樣,這種感情,更彌足珍貴。
“既然來了,就過來喝杯酒,可好?”一如往昔的從容安詳,不過墨軒的笑容裏還帶著幾絲淡淡的笑意。
我會意,欣慰地輕笑,風炎剛剛還會開玩笑,就證明他的心情已經恢複了不少。
“好,我們今兒個,就來個秉燭長談,怎麼樣?”風炎率先走了進來,衣袍一揚,在石凳上坐下。
我看著已經各自占據一位的三人,再看了一眼剩下的最後一個位子,秀眉一挑,這個位子不會是留給我的吧?
果然,赤琊一雙黝黑的眼睛在我身上逡巡,半晌後開了口,“你坐下罷!”
我欠了欠身,報歉地向他們一笑,“多謝將軍,隻是這天色已晚,日葵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就不打擾各位爺了。”
“日葵——”
我斜依著廊柱,閉上了眼睛。四周靜謐,隻除了風在園中穿行,弄得樹葉颯颯作響。這風炎,叫住了我,卻始終不肯開口,若是平時的我,一定會有耐心跟他耗下去,隻是現在的我……我睜開了眼睛,嘴角一勾,“風炎大人,你是想問我智,也就是現在的星析的事,對嗎?”
風炎的手用力地箍緊了杯子,預期的聽到他的吸氣聲,最後才像下定決定般地抬起頭,對著我笑笑,笑容卻隱不住那幾分淒涼,“是。我想知道他在千雩國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看著他強撐的樣子,我不由地長歎,“初見時,他隻是千雩國裏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巫師,可是經曆昊暄王駕崩、千冽王篡位,短短一年,他已經從一名小人物榮升為堂堂千雩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了。風炎大人,我隻能說,你口中那個連螞蟻都不忍心踩的人,那種善良,如今都已成他的一種表像,一種掩飾內心欲望的表像,他,再不是兒時的他了!”
風炎緊握杯子的手一顫,淡黃色的液體被撒出了一大半,然後仰頭一灌,隻聽他顫聲喃喃:“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時,我根本就不該離開,我明明知道那個的個性,卻還聽信他病入膏荒的謊言,是我太傻,我應該同智一起共患難的,我不該留下他一個人受那麼的苦的!是我的錯呀……”
“風,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墨軒蹙著眉峰,起身硬是搶過風炎手中的酒壺,“聽我說,伯父也是為了你好,黑巫術是百花國的大忌,從來都是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心態,伯父他是不想你牽扯其中啊!這種事,也不是其他家族能插手就插手的事,我們,也隻是暗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