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噬夜從痛苦的回憶中回到現實,天色已經漸黑。他的半麵鬼煞麵具擱在地上,詭異的紋路泛著光澤。
是時候了。
蕭噬夜這樣想,眉心的蠱還在灼灼的痛,他也毫不在意。三國宴是時候開始了,大抵便在這兩日。而無論是誰,隻要涉及這一場權謀局,就都逃不開了。同樣,他也逃不開了。
蕭噬夜冰涼的手指輕輕拿起麵具,戴在自己臉上。又恢複了鬼王一貫的冷峻。
他看著星輝燦爛的夜空,不知這一夜,又有多少未眠人……
第二日,上官恒看著前來傳遞女兒消息的丫鬟,拂袖冷哼了一聲,說道:“當年,太子宸仁厚有禮,朝中支持者極多。又有安和公主姚青玉助他……可最後,還是敗了。老夫也琢磨不透這新帝的脾氣,一切從長計議吧。至於嫣兒的請求,我今日上朝,會為她試探一試,讓她且放心。你回去複命去吧。”上官恒說完,讓那丫鬟退了出去。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他之所以會和那丫鬟說,隻是因為那丫鬟是他們上官府的心腹。
那丫鬟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上官恒也整理朝服,準備上朝。
浩浩蕩蕩的侍衛容顏肅穆,持著長戟立在層層石階之上,刺眼的陽光在冬日委實不多見,今日卻毫不留情的照射著陰冷的宮殿,也將侍衛身上披著的銀甲,反射出灼目的光彩。
眾臣拾級而上,穿著藍色官袍,上官恒身為丞相,自然在百官之首。在太監尖細的嗓音中,他視線中出現明黃色雲紋靴,上官恒俯身跪拜。金鑾殿一時間寂靜仿若無人。
君邪緩緩坐在龍椅上,手指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戒指。待一殿人俯首跪拜,才淡淡說道:“愛卿平身。”
接著,群臣按次列立的端正,有奏折的百官手持玉符而出,又是一次跪拜,不可直視帝王稟報如此,反複幾遍。
君邪始終淡漠的看著下麵爭論不休的群臣,平衡之道,他向來拿捏的很好。這儒臣再鬧,最後也是他一言九鼎。所以君邪雖然長年在邊疆苦戰,身上卻是上位者淩厲的威勢,他的師父,可是最精通帝王術的,雖然,他的師父一直身份是迷!
隨即,他啞然,沒想到沉寂已久的上官恒竟然出列,跪下稟報於他。“陛下,南方旱澇已久,軒安國庫多次撥銀前去,但狀況仍不得好轉。老臣懇請陛下,年後大祭春神,以佑我黎民百姓。”
上官恒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額頭觸著冰涼的漢白玉,一時間殿內寂靜如若無人。
祭祀之事,向來是帝後同行前往。丞相雖然說的隱晦,但明眼人,哪個能看不懂他的心思。不過這直接將皇上的私事扯到天下蒼生身上,也委實讓這年輕帝王無路可走,他同意,就得立後,而後位最合適的隻有這隻老狐狸的女兒了。若不同意,帝王就是棄天下蒼生不顧,最好的結果也是民心不穩了。
君邪睫毛輕斂掩去鳳眸神色,手輕輕按在左側青銅劍上發出低沉的聲音。
半晌,他啟唇說道:“上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