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銅鏡,陳嘉兒身著素白孝衣,輕描柳眉,她知道今日的幫會不是事情的了結而是剛剛開始。
丫婢前來告知眾人都已到齊,陳嘉兒整整衣襟,步履堅定的來到七星堂大廳。以鄭百川為首的幾位元老均已入座,廳外則聚集著眾多一般兄弟。眾人見陳嘉兒前來,欲要站起,但見鄭百川絲毫不動,便都不露聲色,靜觀其變。
陳嘉兒發現馬俊等幾位叔伯並未到場,心知爹的心腹都被鄭百川製約不能前來。
陳嘉兒麵向眾人深施一禮,鄭百川一言不發,整個大廳一片寂靜。陳嘉兒隻得說道:“多謝各位叔父今天前來,七星堂是我爹一手創建,也全靠在場眾位叔父兄弟的支持,才能有今日的顯赫地位。如今我爹已死,留下我一弱小女子,於心於力都難以支撐七星堂的諾大事業,因此我決定另選賢能,將七星堂交給鄭副堂主,相信各位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話音剛落,眾人都吃驚不小,陳非平在世之時,正是因為要壓製鄭百川的勢力,才提拔一批新秀,更與劉家莊結親,欲借其財力與鄭百川抗衡。如今陳非平死於非命,還未能捉到凶手,陳嘉兒反倒如此匆忙就將七星堂拱手讓與他人。鄭百川也陷入疑惑,不明白陳嘉兒此舉是何用意。
陳嘉兒待眾人安靜下來繼續說道:“爹在世之時我做過諸多不孝之事,甚至他的死我也難脫幹係,以前的事已無法改變,我隻能在他死後盡一點孝心,今日我便去普心寺為我爹吃素念佛,為他守孝三年。”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她要身穿孝衣,聽她此話也頗有感觸。陳嘉兒向眾人再施一禮,麵向鄭百川哽咽著說道:“日後七星堂將交予叔叔之手,嘉兒隻有一個要求,還望叔叔能將害死我爹的凶手繩之於法,嘉兒將感激不盡。”
鄭百川起身顯出一副慈祥的模樣道:“小姐放心,不用小姐吩咐我也勢必將此人捉拿以祭陳堂主在天之靈。”
陳嘉兒點頭示謝,眼含淚水向外走去,廳外的兄弟紛紛讓出道路。孟飛急忙從內廳跑出來,陳嘉兒回頭看著孟飛,淚珠終於滾滾而下,嘴角微動,但是見到孟飛身後的曾笑晴,最終隻能忍下想說之話,決然離去。
眾人均未料到陳嘉兒會就此離去,此時廳內響起樂蕭蕭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眾位兄弟,既然小姐為盡孝道,將七星堂托與鄭堂主,咱們應該以鄭堂主為首,將七星堂繼續發揚光大。”眾人聽了都齊聲歡呼。
鄭百川本來以為陳嘉兒會借著幫會與自己相爭,哪想到陳嘉兒竟將七星堂拱手相讓,不解之餘倒也省心不少。當下命人大擺宴席,並將此事公告天下。
陳嘉兒已走,留下再無意義,孟飛拉著曾笑晴欲要離去,人影晃動之間,曾笑晴隻見樂蕭蕭的白色身影越發模糊,最終被人群淹沒。
曾笑晴無可奈何的被孟飛拉著,心裏覺得空蕩蕩的,見孟飛一語不發,心知他定是在想陳嘉兒一事。便扯了扯孟飛說道“放心吧,陳嘉兒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她遲早會要回屬於她的東西。”
孟飛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道:“不會吧,現在七星堂被鄭百川把持,就算陳嘉兒心有不甘,又哪有能力與他相鬥?”
曾笑晴歎道:“那你怎麼知道陳嘉兒是不是真的為他爹守孝,又是不是前去求助他人,又是不是……”
“好了,好了。”孟飛打斷曾笑晴的話,“你不要把別人都想的跟你一樣狡猾,陳嘉兒交出七星堂,為他爹盡孝而遠離紛爭,這樣做對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曾笑晴冷哼一聲,“換作是你,從小嬌生慣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突然之間什麼都沒有了,還被別人奪去了父親的心血,你會去吃齋念佛就此甘心?”
孟飛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會啊。”
曾笑晴瞪著孟飛無言以對,真是沒辦法溝通。
正午時分,兩人在一家客棧歇息,孟飛心情大好,要了一桌子菜吃個不停。曾笑晴卻無心飲食,看著對麵一桌的人發呆。
孟飛在曾笑晴眼前晃了晃手說道:“看什麼呢,這麼多好吃的,趕緊吃吧,待會兒還要趕路。”
曾笑晴喃喃的說道:“你看那個人……”
孟飛順著曾笑晴的眼光望去,輕聲笑道:“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個左撇子嘛”
“左撇子。”曾笑晴似乎被拍了一下,驀然驚醒,“那個人是左撇子,這麼重要的事我都忽略了。”說罷站起身向門外衝去。
孟飛吃的正香,不知師妹又為何事突然離去,正要前去追趕,卻被店家攔住索要錢財。待孟飛付了銀兩追出去之時,曾笑晴已搶了行人一匹馬飛馳而去。
曾笑晴快馬加鞭,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否重要,也許自己隻是想借此與他再見一麵,說幾句臨別的話。她也不知道見他之時到底該說些什麼,隻是那麼急切的想見到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拋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