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晚,闌珊留在A市過。原計劃這年春節回娘家過,但身體的妊娠反應太明顯,徐姨不建議她出行,且按照風俗,闌珊是嫁出去的女兒,隻有在大年初二的時候才能回家,於是,闌珊幹脆在A市過。
闌珊這才覺得春節要張羅的事情實在太繁瑣了。原本在家裏,基本上繁碎的活兒都是交給父親或者堂哥們去做,而自己就守住電視,廚房客廳一線牽,看何時才吃飯。
徐姨孤身寡人,逢年過節也是一個人過的,闌珊把她留了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若果徐姨休息了,她也就自己一個人,那不幹脆湊合著兩個女人過春節。
雖然徐姨在,但事情實在太繁瑣,徐姨一個人忙不可交,才下午就奔走了幾趟市場。雞啊,鴨啊,魚啊等等多不勝數,還有水仙花,菊花,吉子,諸如繁碎的東西,闌珊一個人看得眼都暈頭了。
以前過的年,都是開開心心地向長輩或已婚的同輩討利是。
徐姨邊忙著把發菜洗幹淨邊提醒她:“記得買些利是封。”
闌珊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徐姨又說:“少爺說今晚回來吃飯。”
闌珊的精神突然來了,可是心裏又有些感傷:原來徐姨還比得上她。
“那媽呢?”她指的媽,是秦少毅的母親。
“老太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去外國過的,她的姐姐在墨爾本。”徐姨答得很輕鬆,可闌珊聽到心頭特重。
這些事情,秦少毅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她這才越發現,原來她隻是在秦少毅的世界外麵周圍徘徊,她沮喪地想,或許這一輩子她也走不進他的心。
她用了最強硬的手段,把一個男人留在身邊。她不知道這樣是否值得。但是愛一個人分不清值與不值,她實在太恐慌了,太害怕失去他。恐慌往往會導致最意想不到的意外,而在闌珊身上的的確確驗證了這句話。
好多年後,她也忘不了,自己用最卑微的姿態,用最猙獰的麵容,去挽留一個男人。她還清楚記得他的一言一舉,即使她化成灰塵,她也擦不掉那段在記憶裏定格的片段,他離自己不遠,身子挺得筆直,好似被燙鬥燙平過一樣,一絲不苟,而他卻用仇視的眼光對著她說:“原來你比誰都毒辣。”
她能怎麼做呢。而她真的比誰都狠辣,她的喉嚨明明在顫抖,可是她真的把狠話說出來了:“秦少毅,若果你不考慮我的建議,我保證你明天就會身敗名裂,且無翻身之日。”
可是她怎麼會狠心親手把他逼上懸崖,她不是顧涵森,也不是陸老先生,她是趙闌珊,一個願意為愛情付出一千倍努力的女孩子,即使他不愛她。
隻是她擊中了他的弱點,他不能讓家族企業垮掉。所以她給了他想要的,而她呢,想要的隻是一份愛和關懷,但愛情和事業之間是不能等價交換的,她知道她窮盡一生也換不到的。不過,留在他身邊,為他生兒子,是她最大的心願,也是她最卑微的心願。
“太太。”徐姨站在屋子門外叫了好幾聲,闌珊才回過神,吸著拖鞋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