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毅追問:“出什麼事了。”
闌珊用手指順了順劉海,平靜地換套衣服,穿好襪子,係好鞋帶,對秦少毅說:“送我去XX大橋。”
然而,XX大橋前的一段路,塞得水泄不通。闌珊下車,徒步走去,走了兩步,跑起來,她覺得今天的世界缺乏真實,與其被動地接受信息,不如主動地了解情況。
車子塞了足足一公裏。闌珊到達事故現實,簡直無法相信,一座好好的大橋,怎麼一下子就沒了呢?
有人在驚呼:“幸好走慢一步。”
有人在抱怨:“前麵搞什麼啊,塞了多久。”
有人在傷心,前幾個小時,他們明明活在自己跟前,怎麼一下沒了?
斷橋被警察封起來,沿河旁,有幾十名救護人員。失事的車子陸陸續續被打撈上來了,當中不乏屍體。救援人員用白布把屍體蓋著,表情木訥地工作。
闌珊詢問其中的警察:“我想問下,失事車輛裏有無一架從A到B市的長途巴士。”
警察說:“不好意思,小姐,詳細地情況我不清楚。”
“你們警察聯係過我,說我父母的那輛車掉海裏了,我隻是想你求證,希望是誤會。”闌珊說。
警察表情暖和了些:“這樣吧,小姐,你先回家,有最新的情況,我們的同事會通知你。”說完,警察又去忙其他事情。
政府用了兩天打撈失事車輛。趙父趙母的巴士的確遇難,車上全部乘客包括司機全部罹難。警察局通知闌珊去認領遺體,一切手術辦妥了,闌珊把父母接回B市。當中,依仗了秦少毅的權利,若果不是有錢使得鬼推磨,恐怖等的不是一兩天,而是一兩個星期。
不足一個星期,她痛失了三位至親。她埋怨自己,如果不是急著讓他們回去,不幸根本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父母親的,間接是她造成的。
所有親人安慰她:“一切都是意外,沒人意料的。”可她也想這樣看,但是她不能理所當然地將父母親的死歸於政府的豆腐渣工程。
趙父趙母的喪禮辦得很簡單,親朋戚友都出席。完成繁瑣的手術,闌珊累得沒力氣說話。不是身體勞累,而是心靈疲憊,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她甚至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她害怕回去對著四麵牆,空無一人的客廳,那太孤獨了。她隻好暫時住在酒店。
偏偏在酒店,秦少毅叫住她。她一隻手撐在房門把手上,一隻手準備刷卡。她微微抬頭,身子背著秦少毅,脊梁挺得筆直筆直的,靜待秦少毅開口。
“我們談談?”秦少毅說。
要來的總該會來,闌珊說:“明天再談,行嗎?”她並不是要拖延時間,此時此刻,她隻想睡上一個好覺。
秦少毅欲言又止,闌珊幹脆打斷他:“真的,秦總,所有事情我心裏有數,明天我給你答複,行嗎?”
而這次談話沒成,由於第二天,秦少毅因公事急忙回A市。他在短信上說得很簡單:先回去了。
睡了一覺,人總算清醒不少。窗外的天氣晴朗,她捉過包包跑了躺郵局。幸好,所有文件和證件都帶齊,無必要再回A市了。花了十六元,寄了封EMS。項目欄的信息,她一概不漏地填得密密麻麻,字跡清晰工整,生怕郵遞員認不住她的字來。
踏出郵局時,陽光正耀眼,她微微眯起雙眼,深呼一口氣。自郵局出來後,她如釋重負。二十六歲的她,在二十六歲與二十七歲間劃上一條線,提醒自己,這是過去,那是將來。
她本想微笑,發現微笑太難看,隻好大大聲地對自己說:“永別了,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