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
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十六君遠行,瞿塘灩澦堆。
五月不可觸,猿聲天上哀。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早晚下三巴,預將書報家。
相迎不道遠,直至長風沙
這是阿爹教會木清揚的第一首詩,阿爹說這是形容她和方致遠的。初時清揚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隻知道這是阿爹教的詩,就要牢牢的記住。
方致遠原本不住在桃溪村,聽說是他爹在京城犯了事,他娘帶著他來桃溪村避難的。
阿爹木廉明是村裏唯一的私塾先生,因著僅僅有清揚一個女兒,便也帶著她來學習。那一年清揚九歲,憑著近水樓台先得月,愣是將村裏一幹毛頭小子壓得抬不起頭。論詩文,論書法,那在桃溪村可是鼎鼎有名的小才女。
“陳子寒,結賬了。”聽見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的鍾聲響起,清揚具有穿透力的聲音便從角落裏幽幽響起。陳子寒的心噗通一聲沉了下去,該死的,這魔女又開始要賬。
陳子寒想死的心都有了,果真是不該和這魔女打交道。話說這清揚小小年紀為什麼對著自己的同窗要銀子呢?這就要從夫子說起。這夫子指的自然就是清揚的阿爹木廉明,這木廉明教書自是無話可說,可那作業可是留的奇多,並且完不成布置的任務更是處罰嚴厲。
某一日,木家清揚正在冥思前些日子阿爹教授的課程,忽然之間閃現出靈感,從中看到了商機。於是,代抄作業便在時光中潛行。第一個月,清揚收益不菲,竟比阿爹的工錢還多出幾錢。於是,規模越來越大,這不,前些日子,桃溪村村長的兒子陳子寒也加入了。
“清揚你小聲點…”陳子寒今年十歲,比清揚還要大一歲,小時候男孩子發育遲,陳子寒的個子還沒有清揚高,隻好點著腳尖拚命的去捂清揚的嘴。
“嗚嗚…”清揚發不出聲音,伸出小手去掰陳子寒的手,奈何那陳子寒個頭小勁倒是不小,怎麼也掰不開。
就在這時,夫子的聲音冷冰冰的從二人身後傳出來,“你們倆在幹嗎…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邊說著邊搖著頭走了。
清揚頓時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掙開了陳子寒的禁錮。“小胖墩你找死,明天中午村口的大槐樹下結賬…到時候如果不給銀子,我就告訴你阿爹。還有,以後我就不接你的生意了。”在孩子看來,倆人的矛盾鬧到家長麵前就是很可怕的事情。清揚用這招對付桃溪村的孩子可是百試不爽的,根本就不怕陳子寒不給錢。然而這話一出來,小胖子急了,倒不是因為鬧到家長那,而是清揚以後不接他的作業他就死定了。
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陳小胖一夜都沒睡好。大清早就跑到村口的大槐樹那裏,昨天他聽阿娘說原居京城的姨娘要帶著小表哥來這裏避風頭。想了一夜終於決定來這裏等那素未謀麵的表哥求救,反正他是想好了,如果小表哥不出手相救,他就打壞他的鼻梁。
中午村裏都開始做飯了,清揚匆匆喝了點阿娘燒的野菜湯就往村口跑。走到那老遠就見到陳小胖在槐樹下麵踮著腳張望,清揚走過去,陳小胖明顯有點心虛。“清揚…”
清揚伸手,陳小胖眼神閃躲:“錢呢?沒錢我要找村長要了。”
“清揚,我…我保證會給錢的。但是能不能寬限一會,隻要我京城的表哥一來,我就把錢還上。”陳小胖簡直要哭了,以後的作業還指望清揚寫呢!
於是,不管方致遠相不相信。她木清揚在還沒見著他人的情況下風餐露宿等了他整整三天。當她和方致遠混熟後告訴他時,那心酸的淚愣是沒有停下來。
這頭,在陳小胖以身家性命發下毒誓,並且涕淚橫流,猶如三尺瀑布的情況下,我們美麗大方,溫柔賢淑的木大小姐終於點點頭同意了陳小胖的建議。
烈日當空,盛夏的天恨不得把人給變成烤乳豬。中午時候,路上連個影子都沒有,清揚在樹蔭下蹦,又一蹦…熱啊!站在樹蔭下也把腳燒出了白色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