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樓宇不高,隻有六層,氣勢也不雄偉,放在高樓聳立,氣派萬千的北京市區,顯得是那麼的平凡與不起眼。

望著“中國棋院”四個大字,蕭涵的眼睛閃閃的發著光。

這裏,赫然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棋藝聖地,棋道中頂尖高手薈萃的地方。

多少場驚心動魄的紋枰廝殺,多少篇血淚凝聚的傳世棋譜,多少棋手的榮耀和淚水,就在這貌不驚人的大樓中演繹著。

學棋時,蕭涵最喜歡聽的就是高朝斌向他講述的中日韓三國圍棋掌故,每次都是津津入味,幻想著自己也成了故事中的主角,在金戈鐵馬的黑白世界中縱橫馳騁,為國爭光。

現在,他終於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了一大步。

“要找林主任?她到體委開會去了,還沒回來。要不先到二樓坐坐,呆會她來了我再通知你們。”

高朝斌看看蕭寒,若有所思點點頭,說:“好吧,我也快十年沒在這下棋了,還真有點手癢,來兩張門票。”

這時正是下午的上班時間,二樓棋室內下棋的人並不多,寬闊的大廳內,隻有五對棋手在較量,還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在觀戰。另外還有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拿著報紙,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

看到有人進來,兩個青年停了一下,打量著高朝斌和蕭涵,眼睛放光。

高朝斌知道自己已經快成“羊”了,心中暗笑,表麵自然是不動聲色。蕭涵雖然跟在師傅身後,眼光卻不由自主的往離自己最近的那盤對局上瞟。

執黑棋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瘦老者,架著一副老花鏡,抱頭沉思。對手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環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確實,此刻棋盤上已是白棋勝勢的局麵,空多且棋厚,還在對黑棋的一條從左下角蔓延至中腹的大龍痛下殺手,大有滅此朝食的態勢。

蕭涵不自覺的挪到棋盤邊觀戰,中年人忽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微笑,禮貌地點了點頭。

蕭涵的眼光死死地落在棋盤上,心裏不斷默算著棋局,卻未去理會中年人的動作。

中年人一怔,也不動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信手落子,輕鬆自在。

老者的臉龐幾乎要貼著棋盤了,雙腿不斷抖動著。

棋盤上的局勢越來越明朗,黑棋的獨眼龍雖然東衝西突,全力騰挪,可惜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胖中年人又是一招狠過一招,終於就要飲恨而終了。

眼看著對於白棋近於欺負人的招法,黑棋卻一再退讓,失去一個又一個反擊而攪亂局勢的機會,蕭涵也忍不住遺憾的搖了搖頭。

對局雙方的水平明顯不在一個檔次。中年人至少要比老者好三子以上。

一隻白皙的手掌拍了拍蕭涵的肩膀,蕭涵轉過頭去,一個身穿牛仔褲,藍色襯衫,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人含笑站在他身後,說:“看來兄弟也是愛棋之人,閑來無事,手談一局如何?”

蕭涵愣了愣,轉眼望向高朝斌,高朝斌點點頭,說:“小涵,大家都是愛棋之人,就和這位朋友切磋一盤吧。”

年輕人哈哈一笑,說:“這位老兄說得好,都是同道中人,我這臭棋還要向這位兄弟討教幾招高招。”

蕭涵憨厚地說:“你太客氣了。”兩人在棋盤前坐下,年輕人從襯衫口袋摸出一盒紅塔山,抽出一根遞給蕭涵,蕭涵漲紅了臉,雙手連擺,說:“不會,不會抽。”

年輕人一笑,轉而遞給高朝斌,高朝斌也不客氣,伸手接過,說:“朋友是下衛生棋還是……”

年輕人給自己點了根煙,慢慢說:“下棋還是帶點彩比較刺激,也容易進入狀態。兄弟也不玩大,半條35一盤吧,如何?”

一條普通的35煙大概100元左右,半條35就是50元一盤了。在北京人看來雖然不大,不過也足夠蕭涵母子兩生活半個月了。

高朝斌顯然並不擔心蕭涵的輸贏,說:“那棋份如何?”

年輕人爽快的說:“大家初次見麵,猜先最是公平。最新中國規則,黑貼7目半。”

高朝斌淡淡一笑,說:“我這侄兒下慣讓子棋了,平下他反而發揮不了水平。不如他讓朋友三子如何?”

年輕人倒真是嚇了一跳,棋室內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往高朝斌師徒身上看。蕭涵臉色更紅了,低著頭,不敢說話。高朝斌倒是淡然自若,輕鬆的看著年輕人。

已經擊敗老者的胖中年人將麵前的棋盤一推,哈哈一笑站起,來到棋盤前,說:“能讓小趙三子的高棋,我可真要好好觀摩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