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直根弘一和鍛吾郎,趙碩實忍不住說:“君聖,這麼惹人注目的比賽,一些條件你未免答應得太輕鬆了。”
李君聖沉默了一下,輕輕地說:“能和宮本秀哲對弈,是我學棋以來最大的夢想。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我實在不想因為其他因素而放棄掉。”
趙碩實緩緩說:“我了解你的想法,雖然大家都認為你拿了最多的世界冠軍,但隻要一天沒打敗宮本秀哲,日本的棋迷就不會承認你是世界第一,你們兩人到底誰更強,一直都眾說紛紜。正因為如此,這次有機會和他下棋,你更要小心謹慎,一不注意,就會把你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地位毀於一旦。”
李君聖搖了搖頭,說:“我從沒認為自己是世界第一。棋壇上能打敗我的棋手並不少,參加比賽,我輸給誰都不意外。”
趙碩實臉色一沉,說:“但在番棋上,你在世界大賽還從沒輸過,就算在國內,你也隻輸給過老宋而已。這場比賽,你還真不能輸了,這不隻是關乎你個人,更是關乎我們韓國棋院的榮譽。”
李君聖淡漠地一笑,說:“這次的對手可是宮本秀哲,如果我說我有必勝的把握,理事長會相信麼?”
趙碩實拍了拍李君聖的肩膀,大聲說:“隻要你說有信心,我就相信。因為你從未讓我們失望過。”
李君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說:“謝謝理事長的信任,不過單盤決勝的棋,誰輸誰贏都不意外。我也隻有50%的把握。”
趙碩實點頭說:“所以我本來想提議將比賽改為番棋的,那樣減少了意外性,更便於你的發揮。”
李君聖不緊不慢地說:“宮本秀哲提出這樣的比賽形式,自然有他的道理,作為晚輩,我實在不想在這些問題上糾纏,能夠跟他對弈,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趙碩實歎了口氣,說:“真的沒你辦法,我總覺得你把這比賽看得太簡單。而且你從未下過兩日製的比賽,這和平常的單日製比賽相比,可不隻是多了一天這麼簡單,對棋手的體力,戰略安排,調整能力等方麵都是很大的改變,而這十年來,宮本秀哲的對局可都是兩日製,就算你們實力相當,對比賽的熟悉程度你就完全被比下來了,這一點,我本來是絕對不打算讓步,沒想到你……”
李君聖不以為然,說;“勝負是在棋盤上決定,時間的長短雙方又是對等的,關係不會很大,而且也隻有兩日製的比賽,宮本先生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實力,這樣的比賽,才是我所期望。如果純粹為了爭勝而刻意做出各種的安排,那圍棋還有什麼意思呢?”
趙碩實連連搖頭,說:“我是說不過你了,不過比賽既然已經答應下來,就要全力備戰,近期的比賽,我盡量幫你延期。說實話,這盤棋的分量比世界冠軍決戰都要重得多,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拿下來。”
李君聖笑笑,不再說話,但眼神中,卻似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亮得嚇人……
寬大的房間,弱小的老人。
還有一塊棋枰,兩盒棋子。
老人拿著一張棋譜,慢慢的在棋盤上擺子。
一個局部的變化,老人反反複複的擺了幾次,覺得不滿意就推掉,一雙濃黑的眉毛都擰在一起,細小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就算是在擺譜,老人落子的手勢,依然是那麼標準優美,每一子拍在棋盤上,甚至帶有點虔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