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續戰未幾,施湧就一動不動地開始長考,怎麼利用自己的厚實對對方施加壓力,扭轉乾坤。
他一手托著額頭,隻覺手心的溫度越來越高,前額漸漸有漲痛的感覺。
他開始有發燒的症狀了。
回到研究室內,曾敏和蕭涵兩人看棋的心情已經大壞,看著屏幕內的施湧痛苦地思考,久久不肯落子,心裏更是七上八下。
其他棋手不知內情,還不是十分緊張,心想施湧說不定在運籌什麼妙手呢,於是先將注意力轉到另一盤半決賽上,龔運程看了一會,忽然問蕭涵:“小涵,你對這盤棋怎麼看?”
蕭涵嚇了一跳,身體晃了晃,回過神來,趕緊判斷了一下最新的棋局,說:“白棋棋型舒展,中央潛力巨大,形勢占優吧。”
龔運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說:“恩,你下午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都沒怎麼認真看棋,從前沒見過你這樣啊。”
蕭涵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說:“這,這可能是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剛剛有點犯困吧,對不起啊!”
龔運程意味深長地說:“是這樣嗎?沒什麼對不起的,去衝杯濃茶喝吧,提提神,集中精力,看看施湧如何施展手段把局勢扳回來。”
蕭涵答應了一聲,努力將心思轉回到棋盤上,暗想:施老師,你一定能堅持住,把這盤棋贏下來!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郭婕湊了過來,低聲說:“小蕭,看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內幕啊?別藏私,說給我聽聽啊!”
蕭涵嚇了一跳,忙說:“沒有,沒有,就是精神不太好而已,沒事的。”
郭婕疑惑地看著他,說:“是嗎?真的沒什麼事?”
蕭涵連聲說:“沒有,沒有!”不敢去看她,慌亂的低下了頭,開始擺棋。
郭婕眼光閃動,嘀咕著:“我總覺得你不對勁,一定有事的。”
棋局隻進行到40多手,吳亮淼就確信自己要贏了。
他的狀態非常好,以罕見的小目目外開局,下得如行雲流水,步調非常流暢,並在第18手敏銳地抓住趙子雲一個微小的失誤,成功地將先手優勢擴大。
每一步棋下出來,他都非常滿意,沒什麼令自己懊悔的錯著漏著出現,白棋雖然奮力反撲,但都被巧妙的化解掉,盤麵上的優勢也越來越明顯。
他的心態非常放鬆,跟第一次打入世界大賽半決賽麵對宋昌顯時的緊張形成強烈的對比。
可以說自己漸漸成熟了,當然也跟這隻是一場壓力不大的內戰有關係。
如果進入決賽麵對的是竹澤正雄,自己還能保持這樣良好的狀態麼?
吳亮淼落下第97手,對趙子雲打入的白子發動進攻,趁對方苦思冥想的時候,站起身來到另一盤比賽前觀看。
整整想了四十分鍾,施湧終於拍下第71手——在中間對方的孤棋處點方。
可這招棋看似棋型的要點,但卻遭到了研究室眾高手的一致非議,龔運程驚訝地說:“小施這是怎麼了?這樣的直接攻擊雖然能稍微占點便宜,可卻幫白棋把心病給去掉了,再要利用這裏來做下邊的模樣就不好辦了,得不償失啊!”
林耀說:“我雖然喜歡攻擊,但這樣的形勢也不會直接去攻的,從下邊慢慢的壓迫,以便和厚勢配合才是道理啊!真難想象這是施湧下出來的招,是不,小曾?”
曾敏估計施湧的病可能不象他自己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正常水平的發揮,空自著急,嘴上隻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說:“是啊,哎,或許老師隱藏著一些妙手吧。”
林耀直搖頭,說:“要是施湧能在這裏發現出什麼妙手殺了白的這條龍,世界第一早就不是李君聖了,我林耀的名字也倒著寫,明顯的行棋方向錯誤嗎,你也太迷信他了!”
果然,竹澤正雄抓住這個機會,並不是笨拙的去補斷點,而是將三顆殘子放在對方的口中,轉而從外圍衝擊黑棋點方的這顆子,順勢將中央的弱棋大大的補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