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師(2 / 2)

直到有一天,我提出假設,如果實習老師替換現在的老師,怎麼樣?

可惜的是,我的假設剛剛萌芽,實習老師們忽然就跟我們告別了。兩個月實習期結束,他們要返回學校,準備畢業,然後去掉“實習”兩個字,做真正的老師了。

他們走的那天,班主任帶著我們把教室裏的課桌椅全打亂了,擺出一個空闊的場地,黑板上隻有三個大粉筆字:歡送會。瓜子、水果、氣球、彩帶、歌舞,這些以前一出現就刺激得我們無比興奮的東西,忽然失去了鮮豔的色彩。當班主任要求我們合唱一首歌送給馬上要走的實習老師們時,我忽然很沒出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個頭帶得不好,“哇”聲很快連成一片,幾位實習老師眼圈也紅了。我最喜歡的吳老師,第一個掩麵出了門。

等我們趕到宿舍時,發現他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宿舍裏幹淨利索,像是從來沒人住過。

實習老師走後,日子像咂幹了汁的甘蔗,無滋無味,又像風吹久了的饅頭,又幹又澀。見我們無精打采,老師們上課似乎也沒了精神,就連打鈴的師傅好像都受了影響,本來是歡快的放學鈴,敲得結結巴巴。

有一天,以前從縣城轉學過來的許建軍說,既然大家都這麼想實習老師,為什麼不給他們寫封信呢?

對啊,寫信,讓實習老師們知道我們多麼喜歡他們,有多想念他們。如果可以,再問問他們能不能爭取分到咱們學校來。

大家很快就歡欣鼓舞起來。於是每個人都提筆展紙,最喜歡誰,最想念誰,就給誰寫。我第一個選了吳老師,雖然他叫吳文化,我卻特別想讓他來給我們教語文。

或長或短,我們每個人都寫了好幾頁紙。有的疊成小船,有的折成心形,有的板板正正,許建軍從家裏拿來了信封,每個人都糊上了。地址一筆一畫寫清楚了,然後來到村口的郵筒前,排隊一一小心地把信塞了進去。

那個郵筒鎮上的郵遞員每隔一天就來取一次信。算上路上的時間,隔壁縣的師範,七天總該到了。也就是說,兩個禮拜後就會收到回信嘍!

可是四個禮拜過去了,我們也沒收到哪怕一封回信。聽班主任說,實習老師們已經各自分到周圍幾個縣城的小學去了,都是很好的學校。我們不相信,他們收到信,會考慮我們的建議的啊,總會有一兩個老師會申請來我們學校吧?

可是兩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我們覺得,實習老師們一定是忘記了我們。我們白白想了他們那麼久,就是不肯來我們村的小學當老師,回封信很難嗎?

最後是班主任給我們揭開了謎底。當他知道我們寫了信還投進了郵筒,無意中問了一句,你們貼夠八分錢的郵票了嗎?

郵票?嗨,寄封信嘛,除了信紙、信封和寫清地址,我們哪裏知道還要貼郵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