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婷,回屋裏歇息一會,現在下雨院子裏太涼,孩子會不舒服的。”靜姐打著傘佇立在雨中,眼裏的恬淡難掩一絲憂傷。快到春天了,細雨裏夾雜著稀稀拉拉的雪花。
沉默無語的小婷沒有作答,扶著腰從躺椅上起來。一直以來都是這般沉默的樣子,靜姐和她說話不言不語,隻要說到孩子才會聽從靜姐的話,不再固執的坐在躺椅上。七個月了,身形顯得有些臃腫。瘦弱的身體挺著一個大肚子,讓人擔心不小心會出什麼差錯。
鐵門軸承發出吱嘎聲,劉洪慶提著一袋子生活用品進來,沒有打傘頭發和肩膀上沾濕留有雨痕。“還不和你說話嗎?”
靜姐點頭。整個冬天不管是下雪還是刮風,小婷都會在院子裏坐在躺椅上發呆,看著遠處的山幾個小時不變姿勢。
“我買了點雪蓮和羯羊脖子,你燉了給小婷補補,眼看要生了身體太單薄不行。”劉洪慶到廚房裏把買的東西一一歸置。
靜姐的眉頭漸漸蹙起。
來這裏六個月,劉洪慶隻要一下班就來看望靜姐和小婷,經常買點東西過來照顧娘倆的生活。剛開始靜姐以為劉洪慶是怕自己不熟悉這裏才熱情的幫忙,到後來發現日子越久劉洪慶來的越勤快,絲毫不像是對待陌生人的樣子。知道劉洪慶離婚單身,常來自己孤兒寡母的門上有礙視聽,雖然沒有打算長期在這裏居住,保守的靜姐不希望留下風言風語離開。
“劉大夫,我們孤兒寡母謝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現在我能照顧好小婷,就不麻煩您經常來這裏了,有什麼事我們會去醫院檢查。瓜田李下惹人閑話,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靜姐艱難的開口。
劉洪慶的手停在冰箱把手上,停了片刻繼續把買的東西放好關上冰箱門。轉過頭望著靜姐一臉凝重,“我這把年紀了不喜歡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我來這裏不是同情你們母女,我是喜歡你,我想用除醫生以外的身份照顧你們娘倆。看的出來你們是有錢人家的家眷,通身的做派氣度和我們不一樣,本不是我能肖想的。要是你們娘倆沒有落魄到現在這個境地我是不敢開口的,你可以說我是趁人之危,但是我就是想試試不想讓自己後悔。”
劉洪慶說完大步走出房門,身上的寒氣沒有散盡就踏入雨中。鐵門像往常一樣的力度關上,聽在靜姐耳裏響聲震徹心扉。那一聲響轟隆的擊在心田,靜姐的大腦一片空白。
第二天,劉洪慶照常來,宛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劉洪慶把躺椅搬進封閉式的走廊,小婷不依,劉洪慶就拿孩子說事,終於妥協。
靜姐訥訥的站在一旁看著劉洪慶忙碌,插不上手幫忙。廚房裏劉洪慶挽起袖子做飯,三菜一湯利落的端上桌。摸摸小婷的頭,“小婷要多吃點,今天的飯菜肚子裏的寶寶會喜歡,你吃了寶寶會長的健康。”摘下圍裙準備離開。
“你要走了?”靜姐站起來看著劉洪慶。
劉洪慶不看靜姐,“我回去自己吃。”
“那多麻煩,菜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你回去冰鍋冷灶的顯冷清。”靜姐說。
“你不怕別人說閑話?”劉洪慶故意用沉悶的聲音說。
“我給你盛飯。”靜姐避開話題,臉上閃過不自在。
劉洪慶嘴角閃過笑意,拉開凳子坐下接過靜姐遞過來的飯。劉洪慶早發現靜姐冷麵柔心,不說話的時候臉上的冷意足以讓人退避三舍,相處時間久了就發現不過是表象,內心比表麵溫情。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讓靜姐挽留自己,果不其然。
不管小婷聽不聽自己說話,劉洪慶笑著敘說一天發生的事情,不停的給小婷布菜,仿佛飯桌上隻有自己和小婷兩個人。間或夾一筷子菜給靜姐,不看靜姐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吃晚飯帶著小婷在走廊裏散步消失,靜姐被刻意冷落一個人到廚房洗涮碗筷。
靜姐的第一樁婚姻是父母包辦的,兩個人沒有感情基礎,粗悍的丈夫不會用語言表達感情,生氣的時候拳頭沒少落在靜姐身上。靜姐從沒有感受過一個男人的細致體貼,劉洪慶把話說開後一夜失眠,樸實的語言不夾帶甜言蜜語,在靜姐心裏攪起陣陣漣漪。
劉洪慶離異,妻子帶著女兒再嫁,多年沒有見過麵,把對女兒的感情全部傾注在小婷身上,跑前跑後心裏不覺得疲累,每天盼著下班回去看靜姐娘倆。
“王靜,我們結婚吧,春節快到了,家裏太冷清,我們結婚添點喜慶氣。”如同往常一樣在廚房摘菜做飯,劉洪慶像拉家常一樣不緊不慢的說。靜姐洗菜的手停住,水流嘩啦嘩啦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