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虎嘯聲傳來,永淳驚恐的抬起頭來,一隻花斑老虎已經現身山林,正在啃食剛才被沈睿衝射殺的那一隻兔子,不時咆哮著抬起頭來,警惕的望著永淳。
永淳渾身冰冷,抓起銀弓慢慢站起身來,四周望去,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身後不遠處已經被一道柵欄圍了起來,看來沈睿衝是鐵了心不給自己退路了。
吃過了兔子以後的老虎又慢騰騰的踱到了另一隻兔子麵前,低頭嗅了嗅,突然一把羽箭射到了它嘴下的兔子上,被激怒了的老虎咆哮一聲,聲震山林,卻又有一支羽箭射到了它的腳下。
沈睿衝不是說過讓自己去射殺這隻老虎的嗎?現在是怎麼回事呢?永淳還沒有明白過來,箭已經雨點一樣的落了下來,老虎無處可躲,顯然是已經被逼到了死角,奇怪的是一支箭也沒有射到它的身上。
永淳疑惑了一下,就了然了,那些箭根本就不是要射老虎的,而是阻止它跑向別處,隻要它跑離了那個線路,就會被密密麻麻的羽箭射回,這個線路就是朝向永淳的路。
在這種情勢下,老虎很快就到了永淳的麵前,它低低的咆哮著,圍繞著永淳打轉。
永淳低頭看了一眼它的腿,後麵的左腿上裹著一條白綾,白綾上還有斑斑血跡,而且當它走起來的時候,那條腿明顯的一瘸一拐,看來真的是如沈睿衝所說,那條腿的筋骨已經被打斷了。
老虎圍繞永淳轉了一圈又一圈,吼聲雖然驚人,但是永淳很快察覺它背部的起伏,它在顫抖!是的,它在顫抖!它的吼聲不過是用來掩飾恐懼的假象,永淳甚至看得出它眼睛裏的驚恐和無助。明明是聲震山林的萬獸之王,現在卻是瑟縮不安。永淳絕對相信不管是多麼剛烈難馴的物事,沈睿衝都能把它折磨得俯首帖耳。
已經停歇了的羽箭再度不斷的落在了永淳和老虎的周圍,看來沈睿衝是厭倦了看老虎兜圈子,他想讓事情盡快結束了。永淳抖抖的將銀弓拉滿,對準了老虎的頭部。
老虎昂頭大吼一聲,身子向下一伏,作勢要撲,此時要是再不射箭隻怕是不被撲倒在地,也很難再找到搭箭的機會了。
永淳已經拉滿了弓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她想要賭一把,賭沈睿衝到底會不會舍得讓她喪身虎口?那一日,她無意問起蓮嫵的事,他誤以為她知道了自己刺殺親哥哥的行為,他幾乎要扼死她!就在兩天前,他把她的貞潔獻給了太子來趁機下毒。他毫不顧及她的感受的一再利用她,就在剛才他又對她動了殺心,她知道的!
她知道的這些事每件泄露出去都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千方百計要把她拉到和自己相同的路上。可是要是她誓死不從呢!他真的會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那就來賭一把吧!賭他到底愛不愛她?
永淳打定了主意以後,便將手中的銀弓狠狠摔在了地上,老虎已經長身向永淳撲了過去。
山崗上,沈睿衝皺眉望著永淳的舉動。
旁邊的近侍急急的提醒沈睿衝,“公主把弓箭扔在地上了,是不是不打算求生了?要不要吩咐暗衛趕緊將老虎射死?”
“不用!”沈睿衝擺了擺手,“我的九妹妹一向乖順,我賭她舍不得為了自己的一點兒原則而離棄我!她一定會再拾起地上的弓箭的。”
老虎直直的朝永淳撲下,畢竟是一條腿的筋骨已斷,動作慢了幾分。永淳一個閃身險險避開了,可是衣襟卻被虎爪撕下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麵的的白色中衣,血立即就將白色的中衣染紅了。
她剛剛躲開,就急忙尋找那支銀色弓箭。這才驚慌的發現,弓箭就在老虎的身下,無論如何都是沒有取回的可能了!她捂著鮮血不斷滲出的左臂,痛不欲生,七皇兄啊!七皇兄果然是準備看著她命喪虎口了。
老虎再度咆哮著撲了下來,永淳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駕——”有人打馬衝進了柵欄,一聲淩厲的間破長空的聲音,然後老虎轟然落在了永淳的麵前,額頭上插著一支羽箭,沒進了它的腦袋裏。
七皇兄啊!你還是舍不得我的嗎?
永淳的臉上露出了笑意,那好,就算是你十惡不赦!就算你是殘害生靈的惡魔!我也要與你相守!
她過去慢慢的合上了老虎大睜著的雙眼,老虎啊,老虎,你千萬不要怪我的七皇兄害死了你啊!要是真的是因果報應的話,你就報應在我的頭上吧!
“這隻老虎剛才差點沒有咬死你,你倒是仁慈,難道還打算替它收屍不成?”身後是男人的冷嘲熱諷。可是……
可是……這不是沈睿衝的聲音!
永淳愕然回頭,一個眉目俊朗的年輕男子正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眉目之間說不出的熟悉,可是到底是在哪裏遇到過呢?在永淳此刻混亂的意識裏已經顧不得思考他的身份了。隻是失魂落魄的囁嚅著:“七皇兄,七皇兄,為什麼不是七皇兄?七皇兄呢……”
“喂——,你……”他還沒有來得及弄明白這詭異的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永淳已經仰頭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