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蓮嫵來了,她給永淳洗了澡,拭擦了傷口,又給她換了一床新被褥。
當她給永淳穿衣服的時候,衣領觸到了永淳後頸的傷口,永淳深吸一口氣,痛得驚叫出聲,手中的玉簪跌到了烏磚上,斷成了兩截。
繼續彎腰為她更衣的蓮嫵鄙夷的望了鏡中的永淳一眼,“這是何苦呢!要是你肯依從七殿下,又怎麼會受如此之苦!”
永淳並不搭理她,拖著酸疼不堪的身體去給韻嬪請安。永淳剛剛來到正殿坐下,沈睿衝就進了門,他雅如春柳般含笑讚道:“一個多月未見,九妹妹倒是越來越美了。”一番做作,好像他當真是剛剛見到永淳一般,而且表情自然,語氣真誠,要不是還隱隱作痛的身體,恐怕永淳真的會懷疑昨天晚上隻是春夢了無痕了。
一看到沈睿衝,永淳就站起身來想要轉身離去,沈睿衝抓住她的袖子,緊緊的壓在了桌子上。永淳使勁一扯,卻還是紋絲未動,她低下頭來怒視饒有興致的看她掙紮的沈睿衝。
“九妹妹何必如此小氣呢!難道七皇兄什麼時候得罪了你不成?”眼波流轉,波光瀲灩,他含笑的眼睛裏竟有一絲……乞求!
乞求?
永淳心裏陡然一軟,神使鬼差的伸手就要覆上他的微微蹙起的眉峰,指甲就要劃上他的眉了,永淳才稍稍有些清醒過來。她用指甲狠狠的掐進了自己的掌心:你還是不要再做白日夢了!像沈睿衝這種陰鶩狠絕的人隻會毫無顧忌的強取豪奪,又怎麼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呢?更逞論低三下四的乞求了!
“九妹妹,你掐自己做什麼?要是對皇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就來掐皇兄的手啊!何苦掐自己呢,你自己痛不說,皇兄看了也心疼啊!”他和煦溫存的笑著,一翻手掌抓住了永淳的手腕,用力向前一拉,永淳便重新跌坐到了椅子上。
他展開永淳的手掌,心疼的看著那個小小的紅印,他的指頭滑進她的掌心,慢慢的摩挲著。指腹輕輕的摁進她的掌心,在貼著她手心糾纏不清的紋路移動。他的指腹粗糙,她的掌心柔嫩細軟,他的指腹擦在她的掌心,麻酥酥的癢著。這奇特的感覺很快傳遍了全身,永淳頓時覺得渾身燥熱,心裏升騰起了喧囂,擾得她的心都亂了。
永淳猛然一驚,突然醒悟過來:他的手指上充滿了欲望,就連這撫摸都是發自肉欲的,他通過手掌將自己的情欲傳給了她。
永淳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卻被沈睿衝緊緊地扣住手腕,練過武藝的身體強健的男人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纖弱無依的手腕,用力摁在了桌子上。
她拚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握得更用力了,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就這樣無聲的較量著。因著永淳越來越急促的掙紮,他手指的力度逐漸加大,幾乎將永淳的手腕攥碎。
永淳緊緊地咬著下唇,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望著痛到皺眉抽氣的永淳,沈睿衝古怪的笑了一聲,放過了她。
永淳揉搓著自己被他攥到青紫一片的手腕,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沈睿衝卻坦然自若的端起桌子上茶杯,淺淺抿了一小口,笑著對永淳說:“我從永平堡回來的時候,途徑茶馬重鎮,帶回了一些上品茶葉,回頭我送些來給你和母後喝吧!”
永淳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諷刺道:“又有將軍送藥,又有上好茶葉帶回,看來七皇兄此次出行收獲不少啊!是搜刮百姓的呢?還是貪汙受賄的呢?”
沈睿衝不以為然的笑道:“我要是不收點兒他們的東西,他們怎麼會放心讓我回來呢?”
裏間一陣窸窣的裙裾曳地的聲音,珠簾被撩開了,嚴裝的韻嬪緩緩走了出來,“你們怎麼都來了?”說著,疲倦的打了個哈欠,一臉的倦態。
永淳急忙站起身來扶住韻嬪,關切的問:“韻姨,昨晚沒有睡好嗎?你看你的眼圈還是黑的呢!”
月依急急的說:“公主,你還是快勸勸韻主子吧!韻主子昨天晚上為了那一件嫁衣一直繡到了三更天還不肯罷手!”
“月依——,”韻嬪嚴厲的嗬斥了她一聲,遞過來永淳的茶杯,淺抿了一口,對震驚的永淳不以為然的笑道:“現在我的女工是大不如從前了,繡得慢不說,還老是繡錯,隻有繡了拆,拆了繡,要是再不熬夜多繡會兒的話,你大婚那一天就穿不上我繡的嫁衣了!”
沈睿衝不鹹不淡的說:“看來母後對九妹妹的婚事很是滿意!”
韻嬪欣慰的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擔心你九妹妹的安危,擔心她不能夠平安長大,等她年齡稍大,我又擔心她在深宮中紅顏虛度。本來是打算將她偷偷嫁到你舅父一族中的青年子弟的,現在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嫁了,而且嫁得還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青竹公子,的確是一樁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