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後焦躁的時間裏,有一隊疲憊不堪的人馬出現在了飛塵裏,領隊的是一個青衫廣袖,衣袂飄飄的青年男子,與勇猛驕狂的虎賁軍不同,他清朗俊逸的臉上有一股始終不散的颯然之氣,這股與眾不同的颯然之氣讓他立即就在一片身穿同樣盔甲的眾人中凸顯了出來,宛如一片雜七雜八的灰黑亂石中,隻有他是一顆圓潤晶亮的夜明珠,熠熠生輝,當真是鶴立雞群。
“稟上官駙馬,我們已經連續行軍三天三夜了,弟兄們現在是疲憊不堪,能不能稍稍休息片刻,再繼續前行?”副官黝黑憨厚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悲戚。
上官承昭斜睨了他一眼,“現在我們裏晉州還有多遠?”
“還有八十裏。”
上官承昭點點頭,沉聲命令道:“好,你現在就去傳令,讓大家加快速度,一定要趕在日落之前進入晉州!”
“上官駙馬……”他欲言又止,可是他攥緊了的拳頭卻泄露了他此刻激動的情緒。
“怎麼?”上官承昭的嘴角泛出了冰冷的笑意,“馮將軍心裏不服啊!”
“是!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我不服你上官承昭!”馮廣久在軍營,沒遮攔慣了,話一旦脫口而出就索性說個痛快,“你上官承昭有什麼能耐啊!不就是仗著自己相貌生得好,招娘們兒喜歡,就被皇上召為駙馬,你在朝中仗著老國師和皇上勢作威作福也就算了,少來這裏折騰你馮大爺……”
馮廣的話越說越難聽,連一向是驕縱狂傲的京城虎賁軍都驚呆了,大家都停了下來,緊張的望著上官承昭,等著他衝天一怒,叫嚷著要殺馮廣的時候,再一起上前為仗義的馮將軍求情討饒。
上官承昭冷哼一聲,傲慢的扭過頭去,懶得再看他。
馮廣撲過去,一拳擂倒了上官承昭旁邊侍從的馬匹,馬嘶鳴著倒地,口吐白沫,瘦小的侍從栽倒在地上,跌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
“大膽馮廣!你是不是想要造反啊?”上官承昭身邊的幾個侍從一起拔劍指向了囂張的馮廣,就等上官承昭一聲令下,就將無法無天的馮廣就地正法。
上官承昭卻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
“上官駙馬——”幾個侍衛不解,困惑的望著上官承昭,最終還是不情願的將劍收歸劍鞘。
緊貼著上官承昭的那個侍從斜了斜身子,低聲勸說道:“上官駙馬——,自從我們出了京城以後,這些虎賁軍對你是多有不服,現在馮廣罵了你不說,還公然挑釁,實在是囂張至極!駙馬何不殺了他來立威呢?”
馮廣指著上官承昭大聲叫罵,“上官承昭你偷偷摸摸的算什麼好漢!馮大爺我今天就是讓你殺了我,你要是殺了我,我保證虎賁營中的每一個弟兄都對你上官承昭服服帖帖,你不是急著殺我立威的嗎?來殺啊!殺啊!”他將手掌架在脖子上,激動地叫囂著。
“你……”那個勸說上官承昭的侍衛指著馮廣,簡直氣結。
上官承昭慢騰騰跳下馬來,親自扶起那個跌在塵土裏,滿臉鮮血的瘦小侍從,察看了一下他臉上的傷勢,淡淡的說:“並無大礙,去找胡軍醫擦點兒藥酒就好了!快去吧!”
馮廣沒想到自己的一番鬧騰,別人壓根兒就沒有放在眼裏,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怒聲高喝,“小白臉兒,不要和我賣弄你們的那些個迂腐的書生涵養,老子不吃這一套……”
本來被馮廣的不要命的鬧騰驚呆了的侍衛一聽到這句話,頓時笑聲四起。
大家都是刀槍劍陣裏摸爬滾打過多年的,現在被上官承昭一個柔弱的文臣統領,當然是很難真正的服氣!現在馮廣的一個“小白臉兒”簡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些虎賁軍們風裏來,雨裏去,日日頂著大太陽操練,個個都是麵色黝黑,健壯勇猛,而上官承昭卻是膚色潔白細嫩,身形挺拔,秀逸如青竹一般,再加上他相貌俊朗,穿上一身銀色盔甲果然是引人注目,可是關鍵是打仗又不是比美,到了戰場上,你長再帥,別人也會毫不留情的一刀將你的臉劈花!
就算是上官承昭沒有帶兵打仗的樣貌,若是不這樣的囂張跋扈,也不至於如此的怨聲載道!自從出了嘉函關以後,他就強令軍隊加快行軍速度,日夜不停,就連吃飯也隻有一刻鍾的時間,一天僅可以休息一個時辰,虎賁軍平日裏勤於操練,三天三夜總算是扛了過來,但是縱使硬挨了過來,人也已經是疲憊不堪,怨聲載道,現在怨氣終於由馮廣宣泄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