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走遠,四先生麵上一紅,右手劇痛難忍,他連忙往嘴裏倒了兩枚丹藥壓製傷勢。等那口血平複下去,他抖開衣袖露出藏在袖子裏的右手,仍是森森白骨,不過覆蓋在白骨上的猩紅已經被驅除。
他哀歎一聲,眼睛中驀地閃過一抹血色,強壓住心底湧起的躁動。四先生下山的背影無論怎麼看都叫人覺得蕭瑟落寞,那一戰究竟造成了怎樣惡劣的後果隻有他自己知道。
望湖亭內,少年呂能和慕容掌門並肩而立,隨著慕容的指點欣賞湖山風光,呂能滿臉堆笑,“兩片太湖一般無二,這三山島卻是比外麵壯麗許多。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三山不僅高聳入雲,還居住了人間神仙,說這裏是仙境也不為過。鎮魂門氣象非凡,恐怕是天下道門之首。”
呂能這一番馬屁拍的,真真切切是拍到了慕容掌門的心窩裏,好話誰都喜歡聽,嘴巴甜一點永遠沒壞處。
縱然有人正氣,看不上溜須拍馬之徒,可要是拍的正中下懷,拍的有水準有檔次,再正氣的人都會為之受用。
這番馬屁算不上高明,但是拍到了慕容掌門的心窩裏,還故意讓自己的馬屁聽起來很拙劣。
如此一來就會給他人一種錯覺,是一眼就把他看到底的感覺。別人自以為看透他,便會減輕對他的防備。
很卑微的與人相處之道,但不得不說很有效。
慕容掌門正和他預料中一樣,被拍的很舒服,輕撚長須頷首微笑,“四師弟來了,你有什麼事就說吧,老夫有事先行一步。”
呂能猛回頭,瞧見山路盡頭的轉彎處出現了四叔的身影,瘦削,憔悴,然後還是瘦削。
他從慕容掌門那聽說四叔找許天昂麻煩吃了暗虧,受了很重的內傷。眼下一見,果真病懨懨的沒有精神。以往挺拔的腰背竟然有些微駝,一眼看過去就似老了二十歲不止,叫人唏噓不已。
“一時大意吃了虧,讓你見笑了。”
四先生進了望湖亭便坐下,多站一會兒就多耗費一份體力,可見他現在虛弱到了什麼地步。
呂能的五官鎖在一起,十分糾結要不要在此時提起許天昂,猶豫片刻終是開了口,“那許天昂的實力強橫至此?連四叔都拿他不下?”
這要是換了別人,聽他這麼說話肯定會心有不快,四叔卻是擺擺手,自嘲的笑道,“強的不是他,是寄存在他身體裏,與凡人共生的遊魂,秉性卑劣狡詐很是不堪,我中了他的計被暗算……說到底還是那門功法可惡。”
他滿臉疲憊之色,下意識的將右手往身後縮,不自然的小動作引起呂能的注意,他立刻就盯上四叔的右手,可是藏在衣袖裏看不出模樣。
“算了,沒什麼好藏的,給你看了也叫你長個教訓,日後碰到那人躲遠些。不過依我看,他也受我一掌,十有八九活不下去。”
四先生卷起衣袖,將白骨右手暴露在呂能眼前,在大活人身上看到這一幕,視覺衝擊力極其強大,少年看得頭腦發昏,抬手遮眼不願看那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