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明白了，穆清徹底明白了。
以前對許舒的幻想如何生動是因為他沒有擺脫肉身的影響，就像喝醉了酒腦子昏昏沉沉，下意識的將那人形象補全，補不全也無所謂，是那麼個意思就行了，求神似不求形似。
可他現在的情況，嚴格來說是超乎靈肉交融卻沒達到神魂出竅的狀態，卻足以讓他真的‘清醒’，清醒過來就會發現他腦補出的人隻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蠟像，他想讓蠟像說什麼，蠟像就會說什麼。
穆清琢磨片刻忽然問了句奇怪的問題，“你是怎麼死的？”
“你……說什麼？”
“告訴我，你是怎麼死的。”
婦人情緒起伏波動得厲害，她不敢違抗此間主人的命令，不情不願的將生前事說了出來。
她以為穆清會感到歎息，為她的遭遇鳴一聲不平，誰知穆清隻是點點頭而已，並未表現出義憤填庸的神色。
婦人所遭遇的經曆，前半段在古時候多有上演，妻子久久未能生養，脾氣好有條件的就納妾，找個能生的好傳宗接待，脾氣不好的可能一紙休書就把她踢出去了。
畢竟在古代有七出的婚俗，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有惡疾，口多言，竊盜。當娶來的妻子有七出中任意一條就可單方麵離婚將其掃地出門。
婦人一開始隻是無子而已，在那個朝代，那種社會環境下，夫家僅是納妾已經算是開明，她不能，也無力要求更多。可夫家的人沒有想到，婦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甘願魚死網破的心。
穆清不在意是因為這事跟他沒有關係，畢竟時代不同，按照當時的觀點來看，這婦人的所作所為應該被挫骨揚灰，哪有她申辯的餘地？
即使按照現在的社會和法律來看，也是她蛇蠍心腸，因為妒心太重而滅人滿門。當然了，現在不可能存在納妾的情況。
不過她也的確可憐，因為生不出孩子而被排擠，遭人非議，放在現在那是……好吧，是可以想象的，類似的荒唐事至今仍會上演。
穆清不住點頭，“哦，這麼說你死的時候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夫人，唯一與人搏鬥的經驗是在殺人那一夜。”
再看看婦人現在，一手蝮蛇劍使得出神入化，各種幻術神通爛熟於心。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本來是因為偷個錢包進去的，出來後殺人放火全會了。
不用問都是鎮魂殿裏那些窮凶極惡的鬼王教她這些。
穆清暗自思忖她還有點作用，至少關於意識空間，也就是所謂識海，這些精神層麵上的事情沒有比陰物更了解的了，留著這婦人，他或許可以進一步開拓這片意識空間，第一步就是讓她教會自己如何自由的進入‘清醒’狀態。
他揮手將婦人甩出去，並且將其神魂封鎖囚禁起來，不讓她有搞事的機會，然後什麼都不說就退出了意識空間。
其實他沒想出去，隻因為外麵有人喊他。
穆清頭腦一陣昏沉，再睜眼便覺眼前模糊一片，有人站在他身前不遠處，正和婦人描述的感覺一樣，看不清來人相貌，心裏卻知道他是誰，會是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