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有好吃的,多隆立刻興奮的大叫起來:“是那個‘樓高休獨飲,懷邀月中仙’的會仙樓嗎?”

皓祥取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說,是那個以‘酸辣鴨雪、樟茶仔雞、燈影牛肉、西壩豆腐和開水白菜’聞名的會仙樓呢!”

多隆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就是愛吃,怎麼著,不行嗎?”

永璋好奇的問道:“有名的菜,比如樟茶鴨子和燈影牛肉我聽說過,可豆腐和白菜有什麼好吃的?”

多隆笑嗬嗬的顯擺道:“三爺,這您就不懂了吧!這開水白菜看似平俗,實則是川菜中最負盛名的一款佳肴。其功夫在於廚師的看家本事———吊湯的功夫。俗話說:‘唱戲的腔,做菜的湯’。此湯便是‘高湯’,也就是‘開水’了。清澈如水,鮮美香醇,由老母雞、鴨子、豬排、火腿、蹄膀經精心熬製紅白鮮肉茸掃湯,慢吊而成,美味妙不可言。爺,您親自去嚐嚐就知道了,保您吃完以後,再也不想宮……呃,那府裏的菜了。”

永珹怕多隆呆久了又要鬧事,趕緊扯扯永璋的袖子:“三哥,聽這小子說的,弟弟可都要流口水了,哥哥既有請客的誠意,那就走吧!”

皓祥急忙接上:“三爺這樣好興致,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咱們立刻就去吧!”

永璋溫文爾雅的淺笑:“既是如此,多隆,你帶路吧!”

多隆樂顛顛竄到前麵,倒退著邊走邊說道:“難得三爺請回客,那今天就不去和那個膈應人的娘們兒計較了,呿,真是便宜她了。要不然,小爺我今兒非要啐她個滿臉花不可。敢跑到大庭廣眾之下唱這種不要臉的歌兒,真該叫應天府大牢請她去唱回堂會。哈哈!”

多隆的聲音漸小,顯見得他們是走遠了。白吟霜氣憤難當,那些人說的混話都讓麵前的貴公子聽了去,豈不是要壞她的好事嗎?被人說成這樣,她以後便是進了高門,又怎麼好立足揚威呢?白吟霜眼神一暗,咬咬嘴唇,一轉身衝了出去,叫住多隆,用委屈中帶著堅強的聲音自憐自愛的哭訴道:“這位大爺,不知道吟霜怎麼得罪了您,要這樣羞辱於我?”說罷,竟嚶嚶的哭了起來。

永璋正好走到門口,被突然衝出來的白吟霜擦撞了個正著,嚇得急忙大退了一步,不小心磕到永珹的腳踝上,永珹“哎呦”一聲,不由得彎下腰去握住了踝骨。

皓祥走在最後,急忙頓住腳步去扶永珹:“四爺,你怎麼了?”

多隆傻乎乎的看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一蹦三尺高,指著白吟霜的鼻子磕磕絆絆的說道:“你,你,你,就是那個唱不要臉的小曲兒的歌女?”多隆瞪大眼睛怪叫:“你居然還敢跑到爺的麵前說也羞辱了你?”

白吟霜咬著嘴唇,眼帶淚光,卻堅定的直視著多隆,用一種自己很高貴很聖潔的氣質麵對著這個道不同不屑為謀的“不良紈絝”,捍衛自己在“純金知己”、“真命天子”永璜麵前的形象和尊嚴:“這位大爺,吟霜靠自己的藝術賺錢,不偷不搶、不依不靠,用自己的努力來讓自己和老父親生活得優越一些,難道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嗎?”

多隆擰著脖子,齜牙咧嘴的拉遠被白吟霜眼淚攻擊的範圍:“不偷不搶是好的,想過好生活也沒錯,不過出來惡心人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說你唱的那都是什麼沒羞沒臊的玩意兒,秦樓楚館裏都沒這麼好的調子!再說了,大清律例,酒樓飯館不許唱曲兒……哎哎哎,話說你到底是怎麼跑來這龍源樓裏賣唱的?還搭了那麼老高的台子,正大光明的唱!這事不對啊!?”

透過半敞的鏤空雕飾、嵌有花卉圖案雪亮銀片的老紅木四扇門,乾隆瞄到白吟霜楚楚可憐的淚花兒,頓時精蟲上腦,忘了前一秒還略有顧忌的被多隆不經意間提醒到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唱靡靡之音的女人的品行問題究竟能不能通過老佛爺的審核”,用力一拍桌子,就想出去威懾多隆,替美人兒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