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清揚誇張的表情，姚千挑那種近乎不信任的讚許，莫小默優雅的轉身，再度轉身，其實這一切在莫小默坐在那個落地鏡前，被那個前一天還稱莫小默為土逼的小男人在莫小默的頭發上用剪刀馳騁時，他的眼神就告訴了莫小默現在的情形，在莫小默在商場試衣服時，那種自信也迫不及待的告訴莫小默將要迎來的驚訝。
“莫小默，別說，你還真的很好看的啊。”葉清揚嗞嗞咋舌，“沒想到在我走之前還能看到鴨子破殼啊，雖然變不了天鵝，至少是一隻漂亮的鴨子。”葉清揚的毒舌就算是在誇讚別人的時候，也總是忘不了讓別人知道自己光鮮的外表下的實質其實還是那麼的可憐和不堪。莫小默不想和她這種什麼都掛著優越的牌子的大小姐計較，繼續著自己漂亮鴨子的華麗。
“不過……”
葉清揚的手，十分優雅的遊離在那衣服上的時候，微征了一下，笑了：“我說嘛，原來又一個姚千挑啊。”
莫小默的笑容徹底消失了，眼神陡然間暗淡了下來，是的，新的發型就足足花掉了她兩百塊大洋，這一身的打扮，莫小默怎麼能消費的起？好在有高人早就給她鋪好了道路——一如以前的姚千挑，去那大商場試那高檔的衣服，時新的款式，然後再去那些小小的店麵淘那樣式差不多的衣服，質地雖不及正品，但是樣式卻是如同正品的孿生姐妹，隻是她還是捕捉到了葉清揚眼神中的不可思議，自己卻無法像姚千挑一樣坦然的麵對這中含有鄙夷的神色。
雖然莫小默一直都知道自己長得不醜，而今天莫小默更是相當的beautiful，她足足的在鏡子麵前欣賞了上千次的自己，是女王莫小默，而此刻卻又在葉清揚的鄙夷的眼神下再度穿上那件叫做自卑的外套，自己永遠都是那隻變不成天鵝的貨真價實的鴨子。
“給。”還沒有反應過來，莫小默的眼前就陷入一片黑暗，臉頰拂過的是那種冰涼的絲滑的感覺，莫小默即使在一片黑暗之中也能清楚的知道這是前天葉清揚剛買的風衣，什麼牌子，莫小默即使知道也說不出那種品牌的氣派，姑且就不去記住這種和自己沒有緣分的奢侈，也放過自己內心的波瀾。但是那種挺直卻不刻板的樣式，那種讓人忍不住去觸摸的絲滑，莫小默就算隻是摸了一下，也足以讓她無法忘記，莫小默對自己說，穿這種衣服簡直就是浪費金錢，簡直就是一種罪惡，可是內心卻十分熱切的希望自己能成為千古罪人，最好能被這種無聲的枷鎖永遠的控製著。
葉清揚的笑聲讓莫小默的手指默默的抓緊，她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竟很討厭看到葉清揚的臉，那張永遠比自己好看到十倍的臉，那張每天都會在各種金錢打造的護膚品之間辟辟叭叭的響起的臉，她知道隻要自己說想，自己也是可以和葉清揚一起劈裏啪啦演奏那種叫做保養的表演的，而且自己還會是全程免費。但是莫小默還是知道自己還沒有去演奏那種音樂的能力，就像是她的名言：“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即使有，也是塗了砒霜的。”
可是在此時此刻，莫小默覺得自己真的是渴到了極限，那就飲鴆止渴吧……
“莫小默，穿上這件試試。”葉清揚的話讓莫小默在自己的想象中清醒，像極了無數次，葉清揚似乎是在給自己的芭比穿上一件美麗的衣服，然後細細的欣賞。
莫小默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到了那正牌的大衣和地攤貨之間那不可逾越的鴻溝，更是看到了那種貧賤與富貴之間的天塹永遠不可能成為通途的巨大的撞擊。
“女人不努力，逛不完的菜市場……”“穿不完的地攤貨。”莫小默十分默契的接上姚千挑的話，兩個女孩子相視一笑，一個的眼睛裏有的是真誠，而一個卻是複雜。現在莫小默突然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葉清揚，似乎屋子裏麵包括倒影都成了姚千挑，卻又不是姚千挑。
莫小默的改變，多少給即將分別的淒涼添加了幾筆好看的油墨，而更加有震撼力的還是姚千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