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霸率兵大勝而歸。卻說洪波、小枝隨東俠蔡雲秋、西俠雷劍平下了地道,來到蔡家莊。洪波見劍俠交戰,時代玄黃,不便在蔡家莊久留,便告辭東俠、西俠,那蔡雲秋、雷劍平自知強留不住,隻得將二人送至村口。
洪波、小枝往東行了百裏,被一條大江攔住,有漁翁駕船把他們送到對岸。正值中午,毒陽似火,看見一位老者快走如飛,眼睛直盯半空,但見:
頭戴草冠,身披雪氅。頭戴草冠風落落,身披雪氅彩霞飄。
足踏疾行履,腰係黃金瓢。麵如壽老多聰穎,形似天宮道客嬌。
洪波上前揖首道:\"借問老者,此是何地?\"
那老者一聽,怒道:\"你沒看見我正忙著追太陽嗎?這等書呆子,真不知趣,無怪唐代詩人李賀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連山海經裏誇父逐日的故事都不知道?\"說完,又匆匆往西而去。
洪波討個無趣,正在發怔;隻見東邊路上又久匆奔來一位年少娘子。那娘子折一支香蘭,嫋嫋娜娜而來,那娘子怎生模樣:
嬌嬌明月,嫋嫋金蓮。貌若王嬙,比王嬙還美三分;顏如西子,勝西子雙眸明亮。高髻堆青栽碧果,雙睛蘸藍勝秋江。葉裙半露腰肢小,酥胸舒展兩痣長。說甚麼原始男女難辨,真個是朱唇神態異樣;雪肌白脊蛾眉秀,賽過清照與紅娘。
那娘子一見小枝,躬身施禮道:\"女菩薩,可見有一老翁從此地過?\"
小枝道:\"剛才有老者往西而去,那老者是你什麼人?\"
娘子道:\"那是吾父誇父,他脾氣倔得很;和太陽賽跑,要看看日落的地方,真是瘋癲了!\"
洪波笑道:\"你父親真有蠻力,隻是那日出日落是自然規律,追太陽有什麼有?\"
娘子道:\"先生說得極是,可是我父親鬼迷心竅,真是沒有辦法。\"說著往西追去。
中唐詩人有《行路難》曰:
君不見誇父逐日窺虞淵,跳浪北海超昆侖。
披雷鋏漢出沉漭,臂裂左右遺星辰。
須更力盡道渴死,狐鼠蜂蟻爭噬吞。
北方淨人長為寸,開口抵掌更笑溢。
啾啾飲食滴與粒,生死亦足修天年。
瞧盱大誌小成遂,坐便兒女相悲憐。
洪波笑誇父逐日,作詩曰:
誇父! 誇父! 勸你真言酬。
爾不識青天高,遼海闊,天文地理。
笑費草履,飲盡江流,來減人壽。
年老天真,英雄何有?
枉使兒女悲憐,老伴憂愁,
黃河岸上堆白骨,山海經裏枉風流!
二人又往前麵走去,逶迤不多路,見一高山,真是好山:
高不高,刺破蒼天;大不大,落入寒泉。龍潭接澗水長流,虎穴依岸花纏綿,長流到海不複回,纏綿飛瀑如金川。高的巔,俊的澗;陡的岸,柔的泉;香的花,美的果;紅的藤;紫的竹;青的鬆;翠的煙。春秋夏冬不改色,虎嘯狼嚎有真觀。
山腳有一座莊院,小枝道:\"我們不如到那裏借宿。\"
洪波道:\"正是。\"二人行至莊院,但見:
野花蕭竹,溪柳遮扉;遠岸流白鴨,田畦種角葵。冉藻露潤疲鷗宿,梧桐風微倦鶯棲。山桃會笑竹蘺短,紅蓮映水綠荷長。村犬吠,曉雞啼;牛羊食飽牧童歸。飲煙望斷無尋處,正是山家入暮時。
隻見茅舍裏走出一個老嫗,眼淚汪汪的。洪波上前問道:\"老婦如何這般悲傷?\"
那老嫗道:\"我兒共工被那孤竹國王叔齊、猛誌國王刑天所騙,與那原始國王軒轅作戰,至今沒有音信,不知是死是活?我隻有這麼一位獨生心肝,如何不愁?\"
洪波道:\"那軒轅現在哪裏?\"
老嫗道:\"軒轅是位賢君,可我兒卻要與他爭位。那軒轅黃帝德高望重,又有文武保佑;文有高士國王許由,武有射獵國王後弈,那軒轅妹子女媧更是厲害,文能定邦,武能征戰。我兒共工雖有千般氣力,能舉木搖山,豈不也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