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淡妝多態)賀鑄 (1 / 3)

別時容易見時難

“薄幸”作為詞調名,始見於賀鑄的這首詞,此後曆代詞評家都很重視這首詞,把它看作此詞調的正格;作為一個詞語,“薄幸”本有“薄情”、“負心”的意思,多用來指一些見異思遷、薄情寡義的負心男子。然而這卻是一首懷念昔日情人的詞。詞的上片寫男主人公與情人相識,相愛和相戀的經過,下篇寫離別後男主公的相思之苦。全篇既熱烈奔放,又纏綿悱惻,前歡與今愁,鋪敘詳盡,情致婉曲,且融景入情,穠麗之極,讀來令人歎惋。

上片寫與女子一見鍾情並終偕鸞鳳的經過,在敘事中抒情。起首二句寫伊人雖淡妝亦多姿,初次見麵,她用那雙明亮的雙眸頻頻回首相見,可見這兩點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郎有情,妾有意,於是“便認得琴心先許,欲綰合歡雙帶。”這兩句暗用司馬相如,卓文君之典,說明二人已目成心許。“記畫堂”句,正麵描寫了歡會時伊人輕顰淺笑得嬌媚之態。接著“向睡鴨爐邊”以下三句寫歡會的地點,在睡鴨形的熏爐邊,在繪有翔鸞花紋的屏風內,他們雙雙好合了。此處寫熱戀用筆濃麗而直接,用“逢迎”“淺笑”“嬌無奈”,以及“向睡鴨爐邊,翔鴛屏裏”等語詞,生動細致地勾勒出了熱戀中青年男女的行為、動作和神態。筆勢也一氣而下,憂傷失望之情也達到高潮。

過片承上寫自從那次歡愛後再也無法見到佳人的苦悶與憂傷,同時又開啟下文,說除了燈節之外,還有踏青節和挑菜節可以重溫舊夢,但“過了”“不見”又點出:實際上,這兩次都未見到伊人的蹤影。“幾回憑雙燕”以下三句,用典,寫男主人公幾次設法與對方聯係,但都障礙重重,音信難通。接下來迸出一句“約何時再,正春濃酒困,人閑晝永無聊賴。”“約何時再”,欲約佳期何時再逢嗬!純然是虛呼空望。“春濃酒困”、“人閑晝永”春日良辰美景無心賞,借酒澆愁,困乏閑散,晝無聊,所以無情無義地昏睡起來,待到他一覺醒來時,日影仍在花哨之上,結尾寫他相思之情的焦灼、怨憤和無奈。全詞以景收束,欲收含蓄之致,然難掩全篇的熱烈、坦白。

這首詞雖名為“薄幸”,而內容卻是描寫一個熱情赤誠的青年男子和一位女子相識,相愛以及離別後不得見麵的刻骨銘心的相思,讀來既熱烈奔放,又纏綿悱惻。此詞寫人、寫事、寫情、均層層深入,一瀉無餘,細膩婉轉。全詞熔情入景,故淡遠;熔景入情,故穠麗。於言情中布景,景即是情,情則愈加濃烈,這種高超的藝術手法,對於詞人抒寫從戀愛的狂歡到離別相思的辛酸這一情感曆程,起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淡妝多態,更的的、頻回眄睞。

便認得琴心先許,欲綰合歡雙帶。

記畫堂、風月逢迎,輕顰淺笑嬌無奈。

向睡鴨爐邊,翔鴛屏裏,羞把香羅暗解。

自過了燒燈後,都不見踏青挑菜。

幾回憑雙燕,叮嚀深意,往來卻恨重簾礙。

約何時再,正春濃酒困,人閑晝永無聊賴。

懨懨睡起,猶有花梢日在。

的的:形容眼波不時注視的樣子。

睞:斜望。

琴心:以琴聲達意。

綰:盤結。

合歡帶:與“同心結”同意。

燒燈:指元宵節。

她素妝的容顏,卻更顯得風情無限。那雙明如秋波般的眼神,又頻頻向我傳情。從她的琴聲中我聽出了一片情意,知道她對我心動,想要和我共結連理。記得那次來到畫堂,和風明月知我心意。她深情地微皺蛾眉,淺露笑靨,那嬌柔可人的情態,真讓人無法忘懷。我們雙雙來到睡鴨形的香爐旁,屏風上畫著雙宿雙飛的鴛鴦。在這情意綿綿的帷帳裏,她嬌羞地偷偷解開羅裳。自從那次相聚之後,我再也沒見到她的倩影。元宵燈節,踏青的女子中,我苦苦尋覓,卻找不到她。我多少次要請雙燕傳信,囑咐它們送去我的一片相思。然而反反複複杳無音訊,因有簾幕一層又一層,我的心潮無法平靜。不知何時再次相約歡會,重圓一場春夢。但如今是雖是酒暖春濃,我卻一個人孤單寂寞,隻恨這春日太長。

文人與酒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文人與酒有著不解之緣。中國古典詩詞中關於友情、送別與感懷這一類的作品最多,因此詩中經常流淌著兩種液體,一種是眼淚,另一種就是酒。對於文人來說,酒和女人一樣,都是好東西:失意的時候飲酒,是為了麻醉自己;高興的時候飲酒,是為了更加興奮;邀朋會友的時候飲酒,是為了暢敘友情;醞釀創作的時候飲酒,是為了汪洋恣肆,神采飛揚。酒和文人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緊緊聯係在一起,而他們的飲酒佳話也成為中國文學史上別具特色的一頁。可以說,中國源遠流長、經久不衰的酒文化如果沒有文人的參與是不可想象的。

中國文人與酒的關係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的曹操。從“溫酒斬華雄”到“青梅煮酒”,一代梟雄曹孟德都跟酒扯上了不小的幹係。曹操是奢侈的,有事沒事都喜歡大擺酒宴。身為丞相的他,一生中不知道喝光了多少糧食。他南征北戰,戎馬生涯,但自己也常常是“對酒當歌”。《短歌行》中“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名句似乎給酒的作用定了性,然而李白的“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則給了曹操一個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