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顏禍水(2)(1 / 3)

於是,劉驁再一次采納女官樊嬺的建議,與趙飛燕搞一場迂回戰術。很快,趙飛燕就接到了意想不到的厚禮。劉驁將她遷居到豪華的遠條館,又賜給她一大堆的稀世奇珍,趙飛燕剛剛離開卑賤的奴婢鬥室,雖然入了宮,仍然還是位居眾多後妃之下,萬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比皇後還高的物質享受,不禁受寵若驚。當然,皇帝如此破格的恩寵,也不可避免地給她帶來了宮妃們的妒忌。這個出身窮苦的女子很快就覺得孤立無援了。

樊嬺便趁此機會勸說趙飛燕:“你瞧瞧這宮裏頭,哪個女人是省油的燈?一個個地都拚命向皇上獻媚,你也知道,皇上不可能天天都守在你身邊,別的女人就總有先為他生下兒子的可能。她們還結成夥地與你為難。就連那個一向勸皇帝少近女色的班婕妤,都向皇帝推薦了自己的心腹侍女李平做婕妤。你也該趁早計劃,將自己人引進宮來,彼此做個照應。你們是一家人,無論是誰為皇帝生下了兒子,都是共同的依靠。”

樊嬺的建議不但入情入理,而且知心貼肺,趙飛燕不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感激涕零,立即照辦。當天就親自去勸妹妹進皇帝的寢宮。

劉驁對趙合德早已遐想多時了。他這輩子頭一次殫精竭慮,竟是為一個女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趙合德真是老天的傑作。多少人吊高了皇帝的胃口,卻在事後使皇帝覺得大失所望,以至於立即產生厭倦之意。趙合德則不然,她那美妙的軀體和媚功,使見多識廣的劉驁在春風一度之後,覺得她的魅力遠遠超出預期。

劉驁感歎自己年近四旬,見識了趙合德之後,才知道以前千百次的豔遇都毫無意義。於是他將趙合德那豐潤飽滿的身體稱為“溫柔鄉”,語無倫次地讚美:“我寧願在她這溫柔鄉裏死去,也不願效法武帝追求長生不老的白雲鄉!”——東西不能亂吃,話不可亂說。一語成讖,終有一日,老天能幫他達成這個鴻天大願。

趙合德立即成了劉驁的心頭肉,被升為婕妤,和姐姐趙飛燕一起,寵冠後宮。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趙飛燕沒有多少心機,已經覺得非常滿意了,然而趙合德卻對此不以為然,她輕易地就看穿了劉驁作為一個好色之徒的底細,深知一時的寵愛是沒有用的,因此她有更遠大的目標。可能從劉驁派人去迎接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開始研究如何將皇帝控製在自己的手裏、使自己姐妹登上富貴的巔峰了。

趙合德很快就鎖定了自己所要打擊的第一個目標:成帝元配許皇後。

許皇後身世高貴,才貌雙全,而且與成帝還有非比尋常的淵源。她是漢宣帝元配許平君皇後的侄女、大司馬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的掌上明珠,真要論起來,成帝還得管自己的妻子叫表姨媽。這段姻緣是由許皇後的表哥、劉驁之父、元帝劉奭親自定下來的,不但是尊長之命,更是天作之合。想當初小夫妻剛一見麵,劉驁便立即對這位長輩妻子一見鍾情,歡喜得眉開眼笑。

許氏不僅漂亮,而且熟讀史書,深知宮闈之秘,她從做太子妃起,就用了很多方法將劉驁的注意力盡量地綁在自己的身上,盡其所能地將誕育皇子的機會留給自己。在長達十餘年的時間裏,她也確實達到了專寵的目的,與劉驁過了相當長的一段快樂日子。然而老天卻不肯幫助許皇後和她的家族,她先後為劉驁生下的嫡長子和嫡長女,都夭折在繈褓裏,連個名字都沒來得及取。

沒有兒子、沒有法定的帝位繼承人做依靠,是許皇後的最大悲劇,而使一切雪上加霜的,還不是後宮中其他女人的野心或劉驁日漸蓬勃的色欲——許皇後最大的敵人,是以她的婆母王政君為首的王氏家族。

王政君與兒媳之間的死結,是人力無法解開的——王政君是個庸碌無為的女人,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讓娘家沾兒子的光千秋富貴,在偏袒娘家方麵,這個女人已經到了神誌不清的地步。她大半輩子都屈於人下,如今終於一朝暴發,在這樣的心理下,她不能忍受同為外戚卻曾經多年淩駕於自己王氏家族之上的許皇後家族。王家人做再多惡事,她都覺得是小孩兒家年輕懵懂招人妒,而對許家和許皇後,則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別人說啥她就信啥。偏偏王家人多勢眾,許家人丁單薄,刮進王政君耳朵裏的風言風語,自然不能讓許皇後落得了什麼好去。

早在元帝時期,許皇後的父親許嘉就已經是掌權近十年的輔政重臣了,王政君當時雖是皇後,但是自己失寵,家人無能,元帝壓根兒就沒把王家當一回事。等到元帝一死,王政君便迫不及待地讓兒子提拔自己的娘家人,眨眼的工夫,她的同母哥哥王鳳就當上了五千戶侯爵,與許嘉同任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同母弟弟王崇則封為安成侯,食邑萬戶;其他的異母兄弟們則一律升做關內侯。

按照當初漢高祖劉邦的祖訓,漢家王朝的侯爵之封,都是要封給功臣的。想當年大將軍衛青,為漢家立下了多大的汗馬功勞,也不過就是一萬一千八百戶的侯爵;李廣之子李敢力戰匈奴,奪匈奴左賢王鼓旗,也不過就是封個關內侯。王崇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能有食邑萬戶?王政君的那些異母弟弟又是個啥,統統當關內侯?雖然成帝時期離武帝時期已遠,但是就算加上通貨膨脹率,也絕不至於達到這樣的地步吧?!

就在王政君通過兒子之手大封娘家後不久,長安城內忽然黃霧漫天,終日不散,朝臣都認為是天象示警,老天不滿王家外戚如此反常的升遷。王鳳自覺理虧,害怕老天降罪,連忙上書請辭。誰知道辭職信遞進去沒一會兒工夫,回複就下來了。皇帝不但不準王家諸侯辭職,還額外加碼,自告奮勇地將天象示警的責任攬在了自己頭上,批文曰:“咎在朕躬”,而大將軍一家則要安心做官,“顯先祖之德”——得,有錯的是皇帝和劉家;而啥事也沒幹過的老王家,隻因為生出了一個王政君,居然祖先之德比皇帝家還足尺加三。這算是成帝朝的第一篇天下奇文,你要說不是出自王政君的指點,鬼也不會相信。

這起黃霧事件,引起了王政君及其全家的高度重視,不巧的是,那段時間經常出現不吉利的天象,而且盡是些日食、地震、洪水、女童入殿一類的“陰盛”之兆,咎在後宮,很容易引得朝臣又拿囂張無比的皇太後娘家開涮。

於是王家人就開始合計了,隻有把這些不祥之兆轉嫁到其他人的頭上,才能讓朝臣不再盯著王家數落。那麼,轉嫁給誰最合適?那當然是同為外戚的許嘉了,誰叫他的大司馬資曆比王鳳深,而且比王鳳更懂治國理政掌握權柄的本事!當然更好的理由,就是他的女兒許皇後居然白占著皇後位置,一直不給皇帝養出兒子來!

計較已定,王政君和兄弟們就出手了。

大概就在劉驁即位五年之際,由兩位官員劉向、穀永同時向他遞交了兩份內容一致的奏章,說這些不吉利的天災星象,預示著後宮將有害於國家。